人的嚎叫與怪物的夢 - 第四章─月光下的鐘樓

第四章─月光下的鐘樓

醫生的黑斗篷被風吹的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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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他佇立在村莊教堂的鐘樓上，倚靠牆邊向下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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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雙銀白雙瞳中，這場愚蠢的宴會還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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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耀不到的黑暗處裡，傳來悅耳的少女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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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為半年前搬來的四十歲鐵匠和他不滿十歲的女兒，原因是鐵匠手部被銀器劃傷的傷口久久沒有痊癒，被認為是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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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冷笑一聲說:「吸血鬼? 那個難聞要死的鬼東西? 我討厭人類，但就聞不到那惡臭的這一點我很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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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沒有回應，只是低頭從懷中的籃裡，拿起一塊醫生帶來的乾麵包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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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繼續說道:「鐵匠的工作必會用到手，不理會小傷口是正常的事...... 讓我猜猜看，妳看見的鐵匠是不是有一個貪心的學徒? 聯合教會奪取鐵匠的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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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將卡在喉嚨的乾麵包拍進肚裡，不悅的說道:「我還看見你會拿那一盤烤牛肉回來的，虧我很期待的等你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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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畢竟之前少女三令五申的要他拿烤牛肉回來，所以乾脆的道歉:「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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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其實沒有生氣，比起沒吃到烤牛肉的這件事，她更在意醫生為什麼選擇乾麵包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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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是乾麵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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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環抱雙臂，微微側歪著頭說:「要說原因的話...... 除了妳之外，我很久沒有和別人好好說話了，他心裡有些有趣的矛盾，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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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僅僅是談話? 這讓少女不解的確認說:「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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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將雙臂抱得更緊些回應:「主因是那名人類正值身體成長的最好時期，他會需要多量的肉類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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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挑起少女敏感的神經，只見少女大步邁出，挺起胸膛仰視著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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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在發育期呀，你怎麼沒考慮到我也需要你說的『肉類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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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身影落入月光之下，與醫生背後咯咯作響的黑斗篷相對的是，少女白中透紫的長髮，隨風飄起卻不凌亂，如一段異國的絲綢美麗曼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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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與醫生對視的臉孔如陶瓷人偶般白皙且精緻小巧，身上穿著一般可見的農戶服裝，雖然胸前只有微微隆起也許是小小的缺點，但整體上掩蓋不了其身的天生麗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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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雙緊盯著銀白雙瞳的緋紅色雙眼，在月光下，緋紅透出異樣誘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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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運》裡有這樣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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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女─精通巫術、黑魔法、占卜的女巫，聰明而殘忍的魔鬼信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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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瞳深紅如血，具有迷惑心智的催眠幻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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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其顯著的能力對照神話傳說，種類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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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形魔法的魔女─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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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調製毒藥的魔女─米蒂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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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知未來的魔女─卡珊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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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將手放在少女頭上，依著髮順溫柔撫摸，這一刻兩人如父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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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珊德拉的魔女─莉莉絲，雖然妳的外表如青春的少女，但我可還記得撿到妳的那一天...... 那是多久了妳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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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絲保持少女的樣子已經經過半百的歲月了，被揭露瘡疤的她噘起下唇顯得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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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遇到你時，我能吃到水果、乾糧以外的東西，我也許會長得成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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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不解的回問:「成熟這種事，妳調配變形藥水不就可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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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絲傻眼說:「藥水的效用結束之後呢? 再喝一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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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眼見兩人的對話再怎麼發展都會陷入死胡同，於是選擇開導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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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絲，我曾在書上看過一句話:『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樣東西，你得讓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邊，它就是屬於你的，如果它不會回來，你就從未擁有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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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絲提起僵硬的笑容，一腳踩在醫生腳上，笑裡帶怒的說:「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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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絲轉身從鐘樓內的樓梯離開，醫生原想挽留，但在人類的村莊裡，顯然不適合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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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環狀的鐘樓樓梯傳來莉莉絲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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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見的是，鐵匠在村外找到一處鐵礦脈，然後被本地鐵匠們殺害後再指控，指控的人證正是你猜的那樣，雖然讓你知道也沒什麼意義，那男人的特徵是眉心有顆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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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咯咯發笑，但笑裡沒有任何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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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犯下的罪惡有多少，罪溶於血的臭味就會有多濃，要我說的話，這世界是愈來愈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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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絲像發剛剛的脾氣哼鼻說:「真辛苦你的狼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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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無奈的搖搖頭，眼下的事情還未辦妥，回去還有莉莉絲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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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等到下一片雲朵遮蓋月光之時，醫生從樓臺一躍而出，前往的方向正是他所熟悉的烏頭草氣味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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