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緋紅序》 - 第一章：校園裡的擾攘 (2)

在安靜的環境，有很多高大的書架整齊豎立，書架前方有一大片空地，鋪上深藍色的地毯，放上了許多的桌椅，井然地排開，提供一個舒適的學習地方。而在其中的一張桌椅上，坐有兩名少年。

「今晚有模擬戰練習，借這段時間來複習剛剛的內容吧。」

黑髮少年對面前的紅髮少年說，然後掀開了手中的灰色機盒，機盒上放頓時顯現了一個個資料夾。把機盒平放在桌面，黑髮少年掃了掃，按出了其中的一份文件。文件寫滿大大小小的注解，以及用黃色亮光格標誌的原文，還有一些特別的標記：「給龍太」。

「你也太認真了吧？」

「只是盡學生的所能而已。」

黑髮少年瞇眼說，頭上的白色呆毛在搖曳。

「果然是優等生呢，是我的話，肯定不能。」

「哪會，你再努力點，肯定也行。」

「才怪呢…」

「再說，龍太係的實戰也有SS級，實戰是理論的運用，沒可能只有D級…」

時一滑走了面前的文件，又從資料夾中拿了一份參考試卷出來。

「例如這條——」

『你是三人小隊的一員，隊中有一名近戰持刀者，一名遠戰持輕型槍械者，以及一名遠戰持大炮者。若你是隊中持刀者，面對狼人族而不得避戰的情況下，你該如何在不使用魔法下應戰？』

「——龍太，你會如何回答？」

「聽着碰碰咚咚—聲，我就咻嘩—！地，殺死牠。」

「——？那持輕型槍械者呢？」

「在牠不遠不近的地方，邊跑邊射，碰碰碰！地，殺死牠。」

「—？？那持大炮者呢？」

「咚咚！地，在牠攻擊前開火，然後好好地殺死牠。」

「？？？為何乍聽起來，全錯的樣子，僕卻聽明白了…」

「對吧！能明白吧！就咻嘩—咻嘩—地，然後碰碰—咚咚—！！地…」

龍太一面高興，像是找到了知自的喜悅。然而時一則摀住前額，為自己竟然聽明白而感到頭痛，同時也理解保羅老師會給D級(剛好合格，但要補習)的原因。白毛低下來了，像在表達他有多麼的無言。無視了龍太的高興，時一繼續他的話。

「剛才的題目應該這樣回答：」

『使用「Y字戰術」，以近戰者作為主要輸出，圍繞着敵人進行攻擊；持輕型槍械者應從反方向圍繞着敵人進行牽制，並時刻注意近戰者的死角位置，加以掩護；持重型槍械者，應時刻注意附近潛在危險，並打斷敵人的蓄力攻擊，掩護攻擊手。』

「根據考試規則，用考試詞句作答，就能得分，很簡單的，龍太你也可以。」

「甚麼考試詞句啦！能好好殺了他不就好了嗎？」

時一沒有回答龍太的問題，反而問起他。

「龍太，你知道為何要學習嗎？」

碧綠色瞳孔犀利地看着龍太，問題似乎變得嚴肅，龍太不敢再打哈哈。想了想，他還是不知道為何，只好別過頭，像小孩般，嘟着嘴巴，沉默了。

見龍太沒有回應，時一舉起了手指，接着說：「例如這本『學生手冊』——」

時一指了指桌上的灰色機盒。

「這本學生手冊記錄了學生的基本資料，還可以載入文件，即時通訊，取得通行等等。這全部都是學習的功勞，透過研究和實驗，才能有這本學生手冊，才能更方便地取得資訊，有利作戰。還有，若那些戰術像你的『咻嘩—咻嘩—！』一點都不清晰，那麼就會有危機。到時候可能…」

時一神情哀傷，似乎想起了甚麼，但龍太卻甚麼都不知道。要是能學好語文，此刻龍太就能想出安慰人的話了。但就是沒有，他只能默默看着。頭一次因為不學習而感到後悔，龍太在反省。

「總知，龍太你明白嗎？」

「明白了。」

「那麼開始吧！首先，這裡的……」

時一指着文件上的重點，密密麻麻的字句看得龍太頭暈。就算時一的解說十分清晰明瞭，但對龍太而言，像是外星語，聽得一個煎熬。果然決心與現實是有落差，龍太硬是聽了十五分鐘，就跑了出去。

「抱歉！我還是討厭學習呀！！」

「龍太！！—」

時一連忙摀上嘴巴，差點忘了自己在圖書館，是難得的失態。

看着紅髮少年的遠去，時一關閉了桌上的學生手冊，收回衣袋裡，整理衣裳，然後跟上了龍太的身影。

龍太心裡感到慚愧，但還是逃了。推開大門，跑向「那個地方」，在「那裡」，我才能…龍太像是捉緊最後的歸宿一樣，無視了黑髮少年的好意，逃掉了。在逃跑之際，一絲粉紅色的物體忽然飄入眼角。龍太憑藉出色的身體機能，以極為誇張的姿態，才閃過了嬌小的「它」。刮起的風吹倒了「它」胸前的資料，撥開了「它」粉紅色的瀏海。緋紅的雙眼與「它」亮紅的雙眸對視了。

那是張白裡透紅的面，猶如絕世美少女的包包臉，水汪汪的大眼睛下，是薄紅色的櫻桃小嘴，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人心生憐憫，令人想順着她粉紅色的髮絲，摸摸她的頭，好好疼愛一番。龍太在看見她的一刻，內心被打動，卟嗵卟嗵的心跳聲蓋過煩惱，心裡想着「世間上竟有如此可愛的女生！」，一時忘記自己打算去哪，就直直的站在那。

「很…很可愛~~」

龍太不禁發出感嘆，但少女沒有在意，只是稍微整理瀏海，手指掃了掃那長至腰間的秀髮，拍了拍校服上的灰塵，調整了腳步。

「……」

「對…對不起！妳沒事吧？」

「……沒…沒事…」

少女低着頭，雙手緊握彼此，雙臂夾在那微小起伏的胸前，放到校裙前。害羞的樣子，沒有眼神接觸，少女只是一昧低語。接著，她彎着腰，跪在地上，拾起地上散落的文件。

「我幫妳吧。」

「……」

少女沒有回應，只是點了點頭。

就這樣，少年與少女肩並肩，蹲在地上。纖幼的手指拾起一份份的文件，拾着拾着，偶爾撞到了少年冒青筋的手背。感受到來自少女手指的冰冷，龍太望向了少女。一雙亮紅色的眼眸恰好也望向了少年，四目相對，少女深邃的瞳孔中，只有少年的身影。他們的距離是如此的近，少年幫她撥回那絲粉紅，掛到耳邊上，少女嬌小的面孔泛起了粉紅，一眨一眨的眼睛更是顯得可愛。手心壓在少女的手，靠近了那粉潤的嘴唇，呼吸着她的氣息，正打算嘗試香唇上的味道之際，她閃開了，她抽回被壓的手，她用文件擋在面前。亮紅色的眼睛躲在文件後，少年無從得知那是個害羞的表情，還是一面的厭惡，他只知道自己被少女拒絕，情竇初開的沖動大減，換來滿滿的內疚。想用藉口掩飾，但真摰的感情不容被否定。想說抱歉，但不想承認被拒的心抑止了聲音。「……」甚麼也說不出，心臟被捏着痛。少年不敢再望向少女，默默地繼續拾着文件，拾着碎一地的心。假裝沒關係，強忍淚水，加快速度。很快，被吹散的文件全都拾起來了。少女接過龍太手中的文件，轉身就走。

此時，圖書館的大門再度打開，時一沖了出來。

「龍太，等一下！——嘩啦！！」

他沒有龍太那異於常人的身體能力，撞到了少女。少女順勢而例，手中的文件再一次散落一地。少女那幼嫩緊緻的屁股摔在粗糙的石磚地——才沒有。

「妳沒事吧？貓子學妹。」

就在少女將要墜地之際，時一單手托在少女的腰間。粉紅色秀髮滑過那訓練有素的手臂，垂落到地上。亮紅的雙眸注視着時一，那英俊的面孔只相隔不到一尺，細長的睫毛下，碧綠色的眼睛猶如寶石，閃閃發光。薄薄的嘴唇一開一合的，像是說了甚麼，但少女沒有聽到，她只知道時一抱住了她，自己不堪的一面被他看到了。頓時，一抹的粉紅，少女合上雙眼，蹶起了嘴巴。

「貓子學妹？」

「？？—」

「妳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沒…沒事，時…時一……學長。」

少女嬌羞地別開了頭，長長的瀏海遮蓋了她羞澀的臉。

「資料都掉地上了，我來幫你拾吧。」

話畢，時一伸出了食指，在空中畫了一圈，散落的文件隨風揚起，按順序地，逐一飛到時一的掌心，不費吹灰之力，一疊資料就整理好。

「貓子學妹，妳的資料。」

時一鬆開了托着少女的手，少女撥了撥瀏海，雙手接過資料，緊抱在胸前。

「……」

「這些資料是要給劍崎學姐的嗎？」

「嗯……」

「是嗎？那麼妳要小心點，慢慢走噢！」

「……」

在時一轉身離去之際，少女下意識地捉住時一的衣角。

「？—」

「……」

「貓子學妹？」

「……」

時一瞇起眼，微笑地看着少女。少女始終沒有開口，通紅的臉低着頭，見不到少年的表情，但手緊緊地捉住他。

「有甚麼事嗎？」

「時…時一……學長…」

「在—。」

時一依舊在微笑。

「果…果然還是沒事了…」

少女鬆開了手，然後轉身逃去了。時一看着少女遠去的背影，氣笑地說：

「可愛的學妹。」

而站在一旁，還在難過的龍太目睹這一切，他憤然離去，踏着更堅定的步伐，一心覺得「我只要有龍刃就好」，決意前往「那個地方」。

「等一下，龍太！」

時一跟上龍太的身影，拍了拍他的肩膀，但龍太沒有理會，繼續走。

「龍太你要去哪？」

「跟你沒關係！」

龍太加速了腳步，意圖擺脫時一。但時一還是跟了上去，按住了龍太的肩膀。

「又是模擬室嗎？今晚不也有模擬戰要做嗎？」

「就說跟你沒關係了！」

「自主練習固然是好，但也不能過度。還有，學習呢？」

「就說跟你沒關係了！我只要有龍刃，我就是最強！所以說，別理我！！」

龍太拍開了時一的手，執意前往模擬室。這次時一沒有跟上，只是失望地說：

「又要逃避嗎？」

這番話是多麼的刺耳，龍太停下了。心中的怒火被激起，他回頭，一手扯着時一的衣領。一股血紅色的怒氣從龍太身上發出，緋紅色的瞳孔死死盯着時一，場面一度變得緊張。

「你。再。說。多。次？」

恐怖的氣場令人窒息，但時一沒有退縮，碧綠色的眼睛堅定地望着龍太，他的眼神恍惚看穿龍太的靈魂，那個弱小的自己映射在那雙眼中。龍太鬆開了手，怒氣也消散。他低頭，不敢再面對時一。

「你這個天才，不會明白我。」

時一彷彿被說中弱點，眉頭一皺，失去了氣度。

「天才？我才不是天才，單單是個只會用功讀書的凡人而已。」

「沒有自覺真可怕。甚麼會好好用功讀書的凡人呀！說得好像我沒努力似的…」

「真的嗎？」

被道出了事實，碧綠色的眼睛始終正視着龍太。龍太沒法回答，即使這並非事實的全部。想說出「其實自己也有努力呀！剛才不也挺了十五分鐘嗎？」，但內心的一部分卻認同了時一。結果，龍太無言以對。

「無言以對吧？那麼我們回去吧。」

時一伸出了手，想捉着龍太回去，但又被龍太拍開。

「…你這個天才不會明白…」

——時一沒有錯，我才是不明白的那個。「——龍太…」

「我才沒有逃避，我只是未開始。」

——我在說什麼？我明明就是逃避。「——龍太。」

「對噢！我只是未開始，才沒有逃避！我會逃避？別開玩笑了！！」

——開玩笑的是我，明明就在原地踏步。「——龍太！」

「你這個天才不會明白！你甚麼不明白！！」

——我在理直氣壯甚麼？錯的可是我！

「龍太！！！！！！！」

「甚麼啦？」

龍太終於回應一直呼叫自己的時一，他會是甚麼表情呢？是一面的堅定？還是生氣？又或是放棄了，對自己感到了失望？龍太望向時一，答案卻出乎意料。時一他，正在警戒中。

「龍太，有地方不妥，拿出龍刃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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