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吸血鬼咬了我男友之後 - 第十二集：巨嬰摔

計程車在吳興街狹窄的巷口停下，我們三人像做賊一樣，在確認夏薇薇的媒體軍團沒有跟上來後，才匆匆鑽進一棟外牆斑駁的舊式公寓。樓梯間瀰漫著一股潮濕與陳年灰塵混合的氣味，每一步踩在磨損的水磨石階梯上，都發出空洞的回響。

但當我打開那扇久違的鐵門，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維恩之前輕輕帶過「修好了我的老公寓」，原來遠不至如此。我難以置信地撫上牆壁，那觸感不再是熟悉的壁癌粉塵，而是平滑冰涼的全新漆面。廚房裡，老舊的單門冰箱變成了一台嶄新的雙門日立，連那個總要等半小時的儲熱式熱水器，都被換成了即熱式的電子恆溫款。他甚至還原了我放在門口那個歪脖子的招財貓擺設。

然而，對住慣了豪宅的維恩來說，這個被翻新過的「鳥籠」，依然是酷刑。他身軀雖然不壯但在這狹小的空間裡仍顯得格格不入，一個不經意的轉身，就掃落了幾個擺設。

「對不起。」維恩連忙道歉。

「沒事，這裡對你來說太小了吧。」我半打趣地收拾碎片。

「沒關係的。」他立刻說，但身體卻不自覺地縮得更小，生怕再撞到什麼。

隔壁鄰居的嬰兒哭聲尖銳地穿牆而來，維恩的五官痛苦地揪在一起，但他只是閉上眼，再次低聲說：「沒關係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唯有倒了杯水給他，小聲安慰：「這裡雖然舊，但很隱蔽，夏薇薇絕對找不到。」

「暫避？」一直沉默的亦桓突然開口，他的聲音充滿了尖銳的敵意，「這裡本來就是我住的地方，我為什麼要暫避？」

他這句話，像一根針，戳破了公寓裡短暫的平靜。

維恩立刻轉向亦桓，臉上寫滿了歉意，開始了他那在我看來堪稱災難級別的「猛哄」—

「對不起，我沒在我們的關係開始前，告訴你我的感情現況，是我的錯。」

「我和那個姓夏的沒什麼關係，她家看中我的財技，想逼她跟我聯姻。」

「我只一心愛你一個，你知道的⋯」

「那你跟她是什麼關係？」亦桓斬釘截鐡地，用尖銳的眼神盯著我。

我那該死的作家職業病又犯了，涼涼地加了一嘴：「富豪身邊有幾個女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逢場作戲嘛。今天在一起，明天分手，不是很正常嗎？」

「你閉嘴！」他對我咆哮道。那眼神，除了怒火，更深處還有一絲怨毒，彷彿在無聲地控訴我毀了他的全盤計畫。

如果是平時，我一定會還擊。但現在，我唯有閉嘴。我發現亦桓的狀態很糟，他的臉色異常蒼白，嘴唇卻紅得像要滴出血，呼吸也變得越來越粗重。是飢餓，混雜著嫉妒與憤怒，讓他體內的狂開始蠢蠢欲動。

維恩顯然也看到了亦桓快狂化，立刻緊張地掏出手機打給流川。

我試圖緩和一下氣氛：「欸，你記不記得，我們樓下超商賣的鴨血超好吃的，要不要先墊一下？」

「我討厭變心。」但亦桓明顯不領情。

維恩馬上對號入座，還覺得他吃醋的模樣有點可愛，竟想將他擁入懷裡：「傻瓜，我哪有變心！」

誰知亦桓眼中寒光一閃，竟順著維恩擁抱的力道，一個靈巧的翻身，狠狠地將他過肩摔在地上！「砰」的一聲巨響。

「別用你的髒手碰我！」亦桓居高臨下地怒吼。

維恩撐著地板，掙扎著想坐起來，他看著亦桓的眼神充滿了震驚與受傷。

「來吧！別嘴炮！證明你沒變心—」亦桓的眼睛開始泛紅，「你現在就跟她絕交！當著我的面，告訴她，你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維恩臉上血色盡失，他看著無理取鬧的亦桓，陷入了兩難。

亦桓的聲音越來越大，他指著公寓的大門，對維恩下達了最後通牒：「你選啊！現在是她走，還是你走？如果你選不了，那我幫你選！你給我滾出這個家！」

我看著維恩那張充滿屈辱、痛苦卻又無可奈何的臉，心底那根名為「忍耐」的弦，終於應聲而斷。

「夠了，林亦桓。」我冷冷地開口。

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視著他那雙因憤怒而通紅的眼睛，將我從認識他第一天起就積壓在心底的話，全部倒了出來。

「你到底在高貴什麼？從我搬進來跟你一起生活的時候開始，我就發現你根本就是個被寵壞的巨嬰！」

亦桓聽到我的話，除了瞪著眼，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你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他頂著世界來保護你，你卻連最基本的尊重都給不了他！你憑什麼覺得這個世界要繞著你轉？林亦桓，你好好聽著——你罵人變心，卻怎麼沒怪自己一直那麼自私？」

亦桓被我這一連串的炮火轟得體無完膚，他臉都龜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徹底剝光後的蒼白與空洞。

「好吧。既然你都認為變心是我的錯。」沉默良久後，他終於說出話來，然後就轉身就想衝出門外。

就在這時——

叩叩。

公寓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維恩停下腳步，臉上閃過一絲希望：「流川？」

他快步上前，一把拉開了門。

然而，門外站著的，並不是我們期待的救星。

卻是剛才在餐廳裡，那個對著亦桓點頭哈腰、一臉賊眉鼠眼的餐廳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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