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收好這場偏愛 - 09 有些事不是簡報寫得出來的

清晨五點四十三分，紀筠被手機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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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起身，床邊的窗簾還沒拉開，房間灰濛濛一片。

身側的譚祤睡得極輕，一聲震動他便轉了個身，眉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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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迅速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彰化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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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主管，我們有突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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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聲音急促，像是壓著怒氣和焦慮：「昨天剛談妥的專案對接方，今早臨時抽身，說是審核過程不透明、拒絕再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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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頭皺起：「怎麼會？我們的數據對照都交過三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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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質疑的不是數據，是我們的內部決策流程。他們說——你們北區派下來的顧問干預太多，造成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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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瞥了一眼旁邊那張還沒醒的臉，語氣冷了幾度：「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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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沒有明講，但言下之意，很明顯是指你們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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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冷靜片刻：「我一小時內到局裡，麻煩請窗口人員先別亂發聲明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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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後，她穿上外套，輕手輕腳走到洗手間。才剛開門，身後的床傳來譚祤低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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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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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到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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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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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了一下，語氣淡淡：「有突發會議，我要進分局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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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祤坐起身，眼神已清醒：「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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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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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想自己解決，但我不是來彰化度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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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說話，但停了一秒，算是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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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五十五分，兩人一同踏進彰化分局的小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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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氣氛比冷氣還冰。

一個主管正在翻桌上的報表，語氣帶刺：「這就是你們口中『優化合作模式』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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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語氣沉穩：「我們的優化建議經由三輪測試，並非強行執行，若對接方有疑慮，我願意安排公證第三方重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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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冷哼一聲：「你們的顧問對內部干涉過多，才是最大問題。人家說會議記錄裡出現了北區顧問的『臨時建議』，結果導致原本的預算表格被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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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祤開口了，語氣卻出奇平靜：「那是我建議的沒錯，但決策流程仍經過貴方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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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現在想撇清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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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澄清流程。資料是事實，我不習慣讓謠言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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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一落，紀筠目光掃過會議桌另一側的主管們，語氣一寸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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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天的問題是因為我們提出的建議造成誤解，那我們可以負責處理。但若這場合作要因此被放棄，我會直接將紀錄上傳系統平台，交由董事會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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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沉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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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祤側頭看她，眼裡閃過一瞬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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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的底線從來不是脾氣，而是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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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後，兩人一同走在分局後棟的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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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灑進來，落在她的肩頭，他忽然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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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我終於懂為什麼你總是寧願自己撐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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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看他，只是說：「你太會講話，不適合當擋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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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很適合當盾。」他笑了一下，聲音帶著點隨意又認真，「至少擋在你前面的時候，我比較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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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道：「你再講一個字，我會以為你在求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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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那我閉嘴好了。」他聳聳肩，「畢竟我們還要一起工作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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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轉頭看了他一眼，像是笑了一點，又像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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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飯店時，已經是中午過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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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在房間椅子上喝水，他坐在床邊打報告。

陽光從半拉的窗簾縫隙灑進來，房間裡的安靜與早上的緊張對比得幾乎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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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場會議，你還行吧？」他突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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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行。」她頓了頓，又說：「你有時候也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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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誇人很危險。」他語氣一貫懶散，「我會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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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回，低頭繼續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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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一口水，不知怎麼，忽然就燙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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