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小蓁的聲音因震驚而在機車的風聲中顯得格外尖銳。
博仔沒有立刻回話，只是略微放慢了車速，讓機車平穩地滑過一處彎道。山路兩旁的樹木在晨光中搖曳，一道道斑駁的影子映在兩人身上。遠方，天色陰沉，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焦躁感。
「你瘋了嗎？」小蓁終於開口，聲音顫抖，「我們才剛結婚一年不到，你現在說你要去當兵？！」
「不是當兵，是志願役軍官。」博仔低聲說，語氣卻無比堅決，「我是大學畢業，也有相關訓練記錄，現在是緊急情況，只要進入戰時甄選體系，很快就能分發部署。」
「你怎麼不早說？！」小蓁幾乎是喊出來，雙手緊緊抓住博仔的腰，「你是不是早就打算這樣？從你那些兵棋、推演、備援物資開始，你根本……根本就一直在準備上戰場，對不對？」
博仔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緩緩開口：「我從來沒想過這一天真的會來……但現在它來了，我不能只是帶妳躲起來。」
「你不能丟下我！」小蓁的聲音已近乎哽咽，「我們才剛開始過日子，難道你真的要為了這場戰爭，把我們未來的生活都丟下嗎？」
機車在北宜公路的另一段坡道上停下來，博仔將車子靠邊停好，熄火。他轉過頭，看著小蓁的眼睛。
「小蓁，我愛妳。妳知道的，這不是我想要的選擇。」他的聲音低沉，眼神卻異常清晰。「但我這輩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縮在角落看著新聞，什麼都不做。」
「你說要保護我，那你待在我身邊不也是保護我嗎？！」小蓁咬著牙，眼眶泛紅。
「我會保護妳。」博仔溫柔地握住她的手，「但我要保護的，不只是妳一個人—是這整個讓我們能結婚、能過平凡日子的家園。」
「而且，我們可以逃到宜蘭、逃到花蓮、逃到離島，但是......在更之後呢？」
風從山谷吹上來，撩動著小蓁的髮絲，她低下頭，淚水默默滴落在膝頭。
「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回不來……」
「有。」博仔沒有否認，「每一種情境我都想過。但我比誰都清楚，若我們每個人都抱著別人會去做的心態，這個國家終究會輸。」
他站起來，打開機車後方的置物箱，取出一個黑色小袋，從中拿出一個防水信封，塞進小蓁手中。
「這裡面是我備份的身份證件資料、保險文件還有一封信。萬一我真的……我說萬一，妳可以拿去找我的朋友，他們會幫妳。」
小蓁盯著那信封良久，最後終於問：「你什麼時候要走？」
「一送妳到宜蘭，我會立刻聯繫國防部在宜蘭設立的臨時動員中心。時間不能拖太久，戰爭不等人。」
小蓁深吸一口氣，把信封收好，抬頭望著博仔：「那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不管怎樣，活著回來。」她強忍著哽咽，聲音卻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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