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不過一門,卻似隔我萬丈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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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未中,錯認人?!」
秦睿侯眉峰狠蹙,掌中金玉茶杯在指間震顫,下一瞬「喀啦」一聲砸在地上,瓷碎四濺,茶水濺上堂下紅氈。
「這等成事不足的東西也敢自作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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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氣氛凝滯,誰都不敢出聲。這時,一名身著玄紫羅衣的女子緩步走近,氣質沉穩、眼神靜謐,是秦睿侯的正妻——寧氏。
她彎身拾起地上的瓷碎,語氣柔和:「賀臨雖魯莽,但這次未必是壞事。」
秦睿侯冷哼一聲,未答。
寧氏抬眸,目光沉靜如水:「御主自負,從未將旁人威脅放在眼中。這次雖是賀臨之錯,但也讓他知道——你說得出的事,不是空穴來風。」
她頓了頓,低聲道:「有時候,讓人親眼見識到風雨的邊緣,才會開始懂得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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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睿侯眸光一動,終於沒再說話,只是站在窗前,望著遠方未明的天色,冷聲道:「也罷。那就讓他們再走近些,再摔得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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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事件過後的第三日,府中仍緊張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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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雲遙守在柳翎床榻旁時,腦中卻總浮現那夜的一幕——那人身形矯捷,出手狠辣,直指心脈,明明是衝「他」來的,卻因一件衣裳,傷了柳翎。
「若那夜……我才是被傷的那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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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喃喃問出口時,柳翎微微轉過臉,氣息仍虛:「你怎會胡思亂想,誰會想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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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遙沉默許久,沒有回答。
但他想起了什麼。
那日,他確實撞見一名身形高大的黑衣人,藏身於花牆外。那人見他一眼後便轉身逃去,他本欲追上,卻被袁小滿攔下:「御主說,不必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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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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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笨人,能猜得出,那人是昭霆暗中安插來保護他的。但既是護衛,又為何潛伏,卻在他靠近時逃避?若那夜……真有第二人,亦或那人……根本不是來「保護」的?
他心底泛起一絲極淺的懷疑。
「昭霆……你究竟在瞞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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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翎傷重未愈,仍堅持每日拄杖行至書房外頭陪雲遙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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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好好休養,傷口裂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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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痛,你在便好。」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4Sv1fwfTM
這樣直白的話語讓雲遙臉微微燙熱,他低頭,假意翻帖避開視線。
柳翎笑著看他:「你小時候讀帖,眉心總皺得像苦瓜。我陪你三年,你從未笑過幾次。」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2rxkIg1nE
「……我又不是孩童了。」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6PcidyfMn
「但你值得被哄、被心疼。」
柳翎話音落下後,一時無言。夜風輕輕吹進屋內,拂動燈影。
他眼底一片溫柔,忽而伸手輕輕將雲遙抱入懷中,動作輕緩,彷彿生怕驚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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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遙一愣,下意識沒有推開。肩頭貼著柳翎未痊的傷處,那裡還微微透著藥香與熱度,但他卻只感覺得到那份體溫,沒有一絲心跳加快的情緒。
他想起了那夜——
邊昭霆將他擁入懷中的時候,那急切又小心的力道,顫抖的氣息貼在他頸側時,自己的心竟是隱隱地顫動著,甚至……回應了。
可此刻,他被柳翎抱著,卻像一個觀者,被動地站在這具身體之外。
心裡空空的,沒有悸動,也沒有慌亂,甚至開始覺得自己——
未免太過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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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遙垂眼喃喃一句「……奇怪」,聲音輕得像風中的落葉。
像柳翎那樣直白的話,從昭霆口中,從未聽過。
昭霆一直不擅言語,總是默默做事。從小到大,他為他撥果、為他操心、為他捨命——可從未說過一句甜言蜜語。
他忽然有些困惑。
可一想到那夜春藥之事、馬車上的冷漠與爭執,雲遙心中又是一陣亂。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l2SGCKUQv
柳翎並未聽清,只當他是感懷過往,低聲道:「若你願意,我會一直陪著你。」
懷抱間多了一份力道,雲遙沒有回應,也沒有掙脫。只是眼神微凝,像是看見心底某扇門正被輕輕推開,而門後站著的那個人,並不是柳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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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處,原本被風推開的一線門縫,悄無聲息地又闔上了。
走廊盡頭,一抹高大的身影靜靜站著。
邊昭霆手中本拿著為雲遙帶來的夜間披衣與一壺熱茶。他方才想著這些日子雲遙病弱、心緒不寧,便親自準備了這些,欲來說些和緩的話。
卻沒想到,推門欲敲的那一瞬,他透過門縫,看見了那樣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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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緊緊將雲遙抱在懷中,姿態自然得彷若多年熟悉,而雲遙……雖然沒有回抱,但也未曾拒絕。
那一刻,他什麼也沒說,只覺心頭一處悄然崩塌,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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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是所有靠近,都能換來回應。
指節不自覺收緊,幾乎要將瓷壺的蓋握碎,茶香在手心散開,滾燙不及胸口那瞬間掀起的苦意。
他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只輕輕後退半步,轉身離開。
步伐極輕,像是害怕驚擾到屋內的那一幕,怕它碎了,又怕自己心中的那點希冀,碎得太徹底。
今夜的風,冷得不似往常。
而他手中的那壺茶,早已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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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昭霆回到偏院房裡。
燈火映照著牆上,他斜倚窗側,面前茶盞微涼未動,月光落在他側顴,映出淡淡疲憊與沉思。
「小厲還沒回來嗎?」身後袁小滿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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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霆微頷首,語氣沉著:「再等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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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窗外一陣細微氣息掠過,一道黑影翻入院中,膝跪叩首,正是昭霆的近衛小厲。
「回主子,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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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霆目光一凜,揚手示意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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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厲低聲回稟:「潛入府邸之人,確實不是我等人手。行刺者身法輕靈、劍風凌厲,是賀臨,侯爺的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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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霆聞言,眉峰驟沉,目中寒意一閃即逝。
「……他為何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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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探得消息,他是想刺殺少爺以立功。」小厲抬頭看了一眼,語氣微頓,「殊不知但當夜遇刺之人,並非朴少爺,而是……柳翎公子。柳公子身著少爺衣裳……刺客誤認身分,才將他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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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一時間沉寂下來。
昭霆立於燈火下,手指緩緩捏緊了案邊的竹簡,指節泛白。他閉了閉眼,低聲問:「還查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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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厲低聲道:「主子,屬下還查得一事……先前朴少爺夜間出行,曾在巷尾撞見咱們的暗衛。他沒說什麼,但神情像是起了疑。若他問起……主子要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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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霆眉心微蹙,指節叩了兩下案面,沉思半晌,方緩聲道:
「便說,是我派去護送他的。只是不敢明言,怕他不喜旁人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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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厲試探道:「這麼說……少爺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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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霆淡淡一笑,眼底卻無一絲笑意:
「他若信,自會心安。他若不信……也不過是再添一筆我強行靠近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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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他語氣低下來,像怕驚動了誰似的:
「不必說太細。只說——那日風大,我怕他著涼,讓人遠遠護著他。若問再多……你就說那人早已調回軍中,追問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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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畢不再多言,轉而看向門外夜色,眼底只餘淡淡一絲光影—
就算他怨我……我也不想他再有危險,哪怕多看一眼也是。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2h800cO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