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契牌：隱士與她 - 《秘契牌：隱士與她》第四章　昔日傷痕

清晨的山林帶著水氣與薄霧，陽光從林葉之間斑駁灑落。

沈知妍張開眼，看著陌生的天花板，一時想不起自己在哪。微微潮濕的木屋味道竄進鼻子，提醒了她昨夜的一切。她掀開薄毯坐起，環顧木屋，木頭地板仍舊冰冷，木屋中間的老舊方桌上，放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與一包口糧。

隱士蹲在門邊，正整理監測線路。他的動作沉穩而細緻，偶爾轉動手腕、微調角度，那雙修長的手快速處理著複雜的機器線路。

「早。」她的聲音沙啞。

「早。」他沒回頭，繼續忙著。

她穿上外套，緩步走到方桌前坐下。她將咖啡端起，小口啜飲，溫熱的咖啡香在口腔內擴散開來，沿著喉嚨滑落，暖意跟著擴散至胸口。她長長吐出一口氣，像是將昨夜未竟的驚懼一起吐出，心情也跟著鬆了一些。

他走近，將一張簡略地圖與筆記遞給她。

沈知妍皺眉，「這要做什麼？」

「他們會再找來，我不會永遠在。」男人淡淡說著。「今天開始，你得學會一些東西。」

※

第一堂課是開鎖。

木屋旁的小倉庫內有一堆老舊物品與工具，隱士用幾根鐵絲與一把舊鎖練習。他把動作慢慢演示一遍，再遞給她。

「試試。」

看著他幾秒就撬開鎖，沈知妍以為很容易。但偏偏自己卻一直不成功。

「不是蠻力，是節奏和角度。」他蹲在她對面，目光專注地看她的動作。

一陣子後，她的手指開始發酸，額頭冒汗。男人在一旁偶爾遞上一句簡短的指導，更多時候只是讓她自己反覆嘗試。

在不知道是第幾十次的嘗試之後，鎖扣喀的一聲鬆動，她興奮地抬起紅紅的小臉看他。

「很好。」男人帶著淺笑，把鎖扣上，拿給她。「再來一次。」

沈知妍的興奮瞬間消失無影無蹤。

在第二次成功之後，她指尖已稍微紅腫。隱士這才收了工具：「休息十分鐘，換下一個。」

她靠著牆坐下，動了動痠麻的手指，再拿起水壺喝了口水，喉嚨滑過冰涼的液體後才吐出一口氣。

「好累，你以前也是這樣被訓練的嗎？」她邊說邊把水壺放在一旁，眨眨酸澀的眼睛，語氣中混雜著疲憊與好奇。

他一邊將工具收回袋中，一邊瞥了她一眼：「比這更嚴格。每天從黎明開始，直到天黑結束。」

「這麼累，你沒想過放棄嗎？」她一邊捏著手指，感覺著皮膚下隱隱作痛的痠麻感，抬眼望著他。

韓聿禮視線沒有離開手中的收納袋，但語氣輕緩低沉：「我們是被領養來的孩子。」他將最後一件工具放好，才緩緩直起身，望向窗外朦朧的林影，「組織沒有放棄我，我也不能放棄。」

※

第二堂是製作簡易武器。

他從倉庫架上拿下一根金屬棍、幾根破鐵線與彈簧，放在桌上。

「要是沒有工具，也要能製造威嚇。」

他迅速組裝出一個簡單的捕獸夾原型，再把零件推向她。

這回她學得比開鎖快多了，幾次試錯後便掌握了技巧。隱士淡淡點頭，「學得不慢，可以早點吃午餐。」

下午，是觀察環境與陷阱。

隱士帶她在木屋外繞行幾次，每一棵樹、每一段路都像在他腦中有座立體地圖。他教她怎麼藏匿腳印、如何用最簡單的線材與罐子製造警報器。

他故意讓她一人走進林中，再讓她自己回來，要求她避開早已設下的警戒線。

她跌倒三次，身上多了幾道泥痕與刮痕，當她氣喘吁吁走回木屋時，他只是點了點頭：「合格。」

時間很快到了傍晚。沈知妍在倉庫整理物資時，無意間拉出一只布袋，裡面有些用過的裝備：破損的肩甲和一個刻有代號的吊牌——CH。

她拿著吊牌走到門口，舉給韓聿禮看，「這是誰的？」

他掃了一眼，神色微變，伸手接過。

「戰車。他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也是……那個資料的持有人。」

她小心翼翼問：「你們是兄弟？」

他沉默片刻，「比兄弟更近。我們從小被組織收養，一起訓練、一起執行任務。直到……那件事。」

「你是說，他死的那次任務？」

韓聿禮點頭，聲音變得低沈，「當時他懷疑組織內部出現滲透，決定繞過所有定好的通道，交付資料……交給我。」

「你也懷疑組織嗎？」

「人心，是最不可控的變因。」他聲音低沉，視線飄遠。「我當時遠在南美洲出任務，沒能來得及救他。」

夜色降臨，蟲鳴代替了風聲。

他看著遠方的黑夜，眼神如同那夜一樣沉靜，卻藏著難以言說的苦痛。

她走到他身旁坐下，沒有發出聲音，也沒試圖打破沉默。

她的存在像夜裡的微風，輕輕的，靜靜的，在他身邊陪他走過過往的陰影與未竟的痛。

星光在他們頭頂閃爍，夜色靜靜地包裹住這份沉默的理解。

「隱士先生。」她突然其來的問。「我能問你的名字嗎？」

男人愣了一下，轉頭看著她回答：「韓聿禮。」

沈知妍挺直後背，態度恭敬的鞠躬：「韓聿禮老師你好，我是你的學生沈知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你最沒天分的學生。」

「你是我第一個學生。」

韓聿禮笑了。他平日淡漠的五官因這個笑容微微柔和，那抹溫度讓他整個人顯得有些不同。那一瞬，像有什麼悄然擊中了她的心，她連忙轉開眼，裝作若無其事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含糊道：「今天練習太累了，我要去睡了。」

他起身走向門邊，幫她把木屋的門輕輕關上，再輕聲道：「去吧，今天妳做得很好。」

她輕聲「嗯」了一聲，走進屋裡，將身體沉入床墊中。棉被微微凹陷，空氣裡還殘留著白天太陽曬過木頭的淡淡溫熱氣味。

韓聿禮仍然在門外，蟲鳴與夜風交織，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沉穩無聲，如同他過往無數任務中的每一夜，只是這一次，他回頭多看了那扇門一眼，目光藏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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