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與夜行 - （14）香囊

陸澤初合上扇子，忽然湊近：「你當真只是要『談談』？」

沈燕飛沒有躲閃：「當真。」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LEE2HG4j

「哪怕對方是滅你滿門的仇人？」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07jDGsPts

「血債血償固然痛快，但——」她低下頭似乎在想什麼，「灰山寨的弟兄們怎麼辦？若我死了，誰來護著他們？」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EEFyoX0e

這句話說得很輕，卻讓陸澤初胸口發悶。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WwEVBARFh

這個傻子……

滿腦子只想著別人。

「好，我幫你查。」

沈燕飛僵住：「……多謝。」

「不過——」陸澤初壞心眼地補了一句，「作為交換，沈寨主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下次見初娘時，不準提什麼『蘇大人』！」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39Ffj1OTr

沈燕飛：「……？」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GrsvtU7S

——————

暮色四合，陸府沐浴間水霧氤氳。

沈燕飛匆匆穿過迴廊，手中拿著剛從黑市得來的邊關密報，正欲找陸澤初商議。行至浴房外，卻見門扉半掩，裡頭傳來嘩啦水聲。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6kLtaWdfP

在沐浴？

她頓住腳步，正要轉身離開，餘光卻瞥見屏風上掛著的換洗衣物——

一個繡工粗糙的香囊，靜靜躺在錦袍之上。

這不是……

我送給初娘的香囊？

沈燕飛瞳孔微縮，指尖無意識地收緊，密報被捏出皺褶。

為何會在陸大人這裡？

一個荒謬的念頭浮現——莫非初娘嫌棄這香囊，轉手送給了兄長？

心口像是被細針扎了一下，泛起細密的疼。

也是……

繡得歪歪扭扭，姑娘家嫌棄很正常。

她默默後退幾步，轉身離去時，背影竟透著幾分落寞。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7foePiy3u

【城南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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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沈燕飛站在玉器鋪前，手中握著一枚羊脂白玉佩。玉佩通體瑩潤，雕著精緻的蘭花，在陽光下泛著溫柔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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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嫌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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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玉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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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付了銀兩，徑直走向酒樓，卻在門口停住。初娘正在廳內陪客人飲酒，一顰一笑皆動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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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飛靜靜候在街角，直到賓客散盡，才緩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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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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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娘——實為陸澤初所扮——搖著團扇迎上來，眼波流轉間滿是熟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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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娘姑娘。」沈燕飛拱手一禮，從懷中取出錦盒，「這枚玉佩，成色很襯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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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遞出錦盒的姿勢端正得近乎刻板，指尖小心避開與對方的接觸，連目光都只敢落在初娘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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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初接過玉佩，心底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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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沈飛當真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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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初娘」到這般地步，竟連半點逾矩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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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個意外的吻，這人始終恪守禮節，活像個古板的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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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沈公子～」他故意貼近半步，卻見沈燕飛立刻後退，耳根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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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告辭。」她匆匆拱手，轉身走得飛快，活像身後有猛獸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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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初望著那狼狽的背影，忽然有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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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坦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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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玩著手中玉佩，他頭一次感到「初娘」這個身份玩脫了。若沈燕飛發現初娘實為男兒身，還騙了他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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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那果斷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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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她手刃叛徒時毫不猶豫的狠勁，陸澤初脖頸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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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是連朋友都沒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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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運籌帷幄的密探首領，此刻竟慌得掌心冒汗。

【陸府·深夜】

沈燕飛在院中練劍，一招一式狠厲決絕，彷彿要將什麼情緒斬碎。

陸澤初倚在廊下看了半晌，終於上前：「沈寨主好興致。」

「陸大人。」她收劍入鞘，額前碎髮被汗水浸濕。

月光下，兩人相對無言。

最終，陸澤初嘆了口氣：「那個香囊……」

沈燕飛身形一僵。

「——我很喜歡。」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8OZ1hVaPJ

「什麼？」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w0UyFrGZ

「我說，」陸澤初直視她的眼睛，「你送初娘的香囊，我很喜歡。」

沈燕飛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什麼意思？

初娘把香囊轉贈兄長，而陸大人……不介意？

她尚未理清思緒，卻見陸澤初忽然移開視線，摺扇「唰」地展開，掩去半張臉——

「初娘來信說，您送的玉佩她很喜歡～」他語調輕快得有些不自然，「還有上次那個香囊，要記得還她～」

「她說想加些安神的藥草，先託我帶回府換，我一直忘了這事～」

話音剛落，他自己先心虛地捏緊了扇骨。

該死……

我在說什麼蠢話？

明明方才差點就要坦白了，可對上沈燕飛那雙乾淨的眼睛，他竟怕了——

怕她得知真相後，會用看叛徒的眼神看他；

怕她從此退避三舍，再不肯與他把酒言歡；

更怕……

她至今連真名都未完全坦承，根本還沒真正信任我。

若此時揭穿，豈不是豪賭？

沈燕飛盯著他看了半晌，眉頭漸漸舒展：「是這樣啊。」

矇混過去了……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gIxnofP9

陸澤初暗自鬆了口氣，卻又莫名悵然。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SzCwz6b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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