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與夜行 - （19）殺意

陸澤初站在屋簷陰影下，看著密報上的火漆印。

封山都尉……

他早料到蘇慶裴會動用關係保護沈燕飛，卻沒想到皇帝竟直接給了實權官職。這下，那些暗處的老鼠想動她，就得先掂量掂量了。

夜風拂過，他抬手做了個手勢。幾道黑影無聲落下，單膝跪地。

「清理乾淨了？」他低聲問。

「是。」為首的暗衛遞上一枚染血的鐵牌，「今日又截殺三名探子，都是衝著沈都尉去的。」

陸澤初冷笑。

自從沈燕飛受封的消息傳開，暗處的襲擊反而更頻繁了。對方顯然急了——一個有官職傍身的沈家遺孤，可比山賊頭子難對付得多。

「繼續盯著。」他將鐵牌捏碎。

暗衛領命離去，陸澤初望向遠處的灰山寨方向。

蘇慶裴這隻老狐狸……

倒是幫了大忙。

雖然不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認：以蘇慶裴的官位和人脈，確實比自己這個「見不得光」的密探更適合保護沈燕飛。

但他明白，這場博弈，尚未結束。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ngRKk0nbe

他與那人，都還在棋盤上。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ttJcilEE

——敵不動，我不動。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IOeU5Y1m

那個幕後主使藏得極深，能一手捏死趙大人，又能當年設局誣陷沈將軍，手段狠絕、心機深沉。如今，對方不敢輕舉妄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知道，沈燕飛手上握有虎符。

但隨著蘇慶裴的介入，那人終於不得不收手。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xQQt39jm

更讓對方忌憚的，是那個一直藏在暗處、默默守護她的密探——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5E24RKMf

陸澤初。

而對方，則是層層包裹在官袍之下的面具與毒蛇。

而如今，這個毒蛇終於被絆住了幾根爪牙。

一個月後·灰山寨

沈燕飛翻身下馬，腰間嶄新的都尉令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寨門前的弟兄們歡呼著湧上來——

「寨主！聽說您當官啦？」

「什麼寨主，要叫大人！」

「呸！老子就愛叫寨主！」

沈燕飛笑著挨個捶他們肩膀：「隨便叫。」她解開馬鞍上的包袱，「喏，陛下的賞賜。」

綾羅綢緞、金銀器皿傾瀉而出，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這……這得值多少錢啊？」徐三結結巴巴地問。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56dbe2YEH

沈燕飛輕聲道：「終於……能讓大夥過上好日子了。」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IczRyqXb

她沒說的是，這些賞賜底下還壓著一道密旨——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gMr4WkzC2

「暗查三省軍務，遇可疑者，先斬後奏。」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aCMnN8Ov

皇帝在利用她。

但她何嘗不是在利用這個身份？

「寨主，」徐三湊過來低聲問，「那咱們還接委託嗎？」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7Y4oGnVU6

沈燕飛挑眉：「為何不接？」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oyWXWH4g

「可您現在是官爺……」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0OAutzvtp

「那點俸祿養得起誰？」她嗤笑，「照舊。只是……」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mhmMVHel

她摸了摸腰間的虎符，眼神漸冷。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F4AJw8IP

得更小心了。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CZFl4lMK

活下來不易，接的每一單委託，幾乎都是為了活口與藥費。

什麼見不得人、什麼殺人偷密報？

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單活兒。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b4dWbHMp

只要不傷無辜，他不會干涉。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FMTltAhd

反正這一切——朝廷是不會知道的。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3eU2w4E6

朝廷知道的，只會是「一位受賞的遺孤」、「忠貞報國的清官」。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jni9Vw1K

至於虎符？性別？山賊寨主的身份？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n4CKEiet

這些……都是秘密。

——————

陰暗的密室內，燭火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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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事已至此……」身披黑袍的男子輕笑，指尖把玩著一枚白玉棋子，「什麼不想復仇？還派人殺了我那麼多探子？」他嗤之以鼻，「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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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探子冷汗涔涔：「大人，沈韋雇用的暗衛非同小可，絕非普通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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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男子隨手將棋子彈向沙盤，精準擊倒代表「灰山寨」的旗幟，「現在不過是讓你們暫且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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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慵懶地支著下頜，目光掃過沙盤上密密麻麻的標記：「待真要動用軍隊時……自然會發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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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的笑意在唇邊蔓延：「無妨，我有的是時間……慢慢等。」

——————

「沈都尉。」

陸澤初將密報攤在案几上，指尖點向其中一個名字：「當年與你父親有往來的官員大多無異，唯獨此人——梁禎，甚是可疑。」

沈燕飛放下茶盞，眉頭微蹙：「梁將軍？」

「表面看來，兩人交情匪淺。」陸澤初抽出另一份軍報，「但你看這裡——你父親生前曾多次調動梁家軍的糧草，甚至直接指揮其部屬。」

他將幾份文書並列，時間線清晰可見：

「這些『假證據』都是三個月慢慢累積的，根本無人察覺。」陸澤初指尖劃過那些偽造的軍令文書，「那人等到一個時機，才將這些證據上報給皇帝……」

沈燕飛靜靜聽著，眼神漸冷。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INLmNPzK

「嗯。」她輕聲道，「這人官位不低。」

陸澤初猛地抬頭：「在朝中？」

「不知道。」她搖頭，語氣平靜得說，「上朝時聞出來的。」

「……」

陸澤初一時無言。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254FdGs6r

真的是山裡長大的孩子……

他正想追問，卻聽沈燕飛繼續道：

「是殺意的味道。」她抬眸，那雙總是清澈的眼睛此刻深不見底，「你想，誰日日上朝卻滿心只想著殺人？」

這句話讓陸澤初背脊一涼。

殺意……也能聞出來？

他聽聞過，邊關老兵能憑直覺嗅出危險，卻從沒想過這種本事，會出現在這個看起來有些天然呆的沈公子身上。

沈燕飛見他怔愣，難得解釋：「昔年在軍營，陳將軍教過。」她點了點自己的鼻樑，「人起殺心時，汗裡會混著鐵鏽味。」

陸澤初恍然。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DTUo6zebT

那些她總能預先察覺的埋伏……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bH5Oc2CZY

那些她總能精準避開的暗箭……

甚至她總在關鍵時刻，做出最利落的決斷——

原來不是運氣。

是淬鍊出來的生存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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