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與夜行 - （46）煙花

申行之盯著案前的密報，指節叩擊桌面的聲響在寂靜的書房裡格外清晰。

那個與沈燕飛面容如出一轍的女子——陸芷然，舉手投足間盡是沈燕飛的影子。

可沈燕飛不是早已在灰山寨覆滅時墜崖失蹤了嗎？為何如今竟成了女子模樣，甚至嫁給了陸澤初？

若她是沈蕓，那真正的沈韋去了哪？

若她是沈韋，又為何能扮作女子如此自然？

他翻遍所有卷宗，查遍當年線索，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而此時的皇宮內，陸澤初單膝跪地，向皇帝稟明一切。

「陛下，臣妻陸芷然——實則是灰山寨主沈燕飛。」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4uKMLEMno

皇帝執筆的手一頓，墨汁在奏摺上暈開一片陰影。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Xcn771OZ

「你可知，欺君是何等大罪？」

陸澤初抬眸，目光堅定如刃：

「臣不敢欺君，只是……她失憶了，如今只是臣的妻子——陸芷然。」

申行之永遠不會想到，自己苦思不得其解的謎團，答案竟如此簡單——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W9dlDIx6

沈燕飛從未「假扮」女子。

因為她本就是女兒身。

灰山寨主「沈韋」，從頭到尾都是沈蕓。

皇帝指尖輕叩龍案，目光深沉地注視著跪在殿中的陸澤初。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gx21O7pw

「朕當初命你查封山都尉，你倒好——」他聲音不疾不徐，「直接將人藏成了陸夫人。」

陸澤初垂首，唇角卻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

他抬起頭，眼底閃過精光：「若繼續藏著，申大人遲早會發現端倪。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出擊。」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aTawwnQI

皇帝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RViIcvYb

「微臣要的，就是讓申行之以為——」

「當年的雙胞胎，根本沒死。」

窗外驟然劈下一道閃電，照亮陸澤初半邊臉龐。那張平日溫潤如玉的面容，此刻竟透著幾分陰鷙。

皇帝微微一怔，隨即恍然。

「你是要……讓申行之自亂陣腳？」

陸澤初低笑：

「陛下既無法直接剷除太后黨羽，不如讓申行之自己露出破綻。」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3rUoxHtJw

「他越慌，就越容易犯錯。」

「而一旦他動手……」

話未說完，但君臣二人心照不宣。

申行之這些年行事謹慎，從不留把柄。可若他認定沈家遺孤尚在人間——

以他多疑狠毒的性格，必會不惜一切代價滅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ovECpQL4

而這，正是陸澤初要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RXQNultY

「好一招引蛇出洞。」皇帝輕嘆，「但沈燕飛可知你的計劃？」

陸澤初眸光微閃：

「她不必知道。」

「她只需做她自己——」

「那個讓申行之夜不能寐的『噩夢』。」

——————

【陸府】

沈燕飛的鼻尖輕輕抽動。

這幾日，陸府周圍的氣味不對勁——不是她親手栽種的百合清香，也不是院裡尋常的草木氣息，而是一種隱約的、帶著辛辣的植物味道，混在風裡，若有似無。

「來人。」她突然開口。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UWNVM8St

暗處的影衛還未現身，她已甩出一張紙，上頭用炭筆粗略畫了葉片形狀，旁邊還批註著氣味特徵。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IPzCHDdx

「去查這東西長在哪。」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lyKuGVV4a

沒有請示陸澤初，沒有迂迴試探。她的指令簡潔如軍令，彷彿早已習慣發號施令。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5l3WPUQt4

三日後，影衛跪在廳前，遞上密報。

「夫人，此物名『血藤』，申府後院種了七株。」地圖在案上攤開，墨線勾出暗衛基地的位置，「屬下循氣味追蹤，發現他們的暗樁就藏在藤架下的地窖。」

沈燕飛指尖撫過地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敢派人來陸府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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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射暗箭毀我春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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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笑一聲，手中匕首「唰」地釘入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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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記憶尚未完全恢復，但骨子裡那股山賊的狠勁可從未消失。誰敢動她的人，她就讓對方連老巢都端了——這道理，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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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現在的她，比從前更不講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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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初的暗衛雖早已查清申府訓練死士的據點，甚至摸清了他們的兵器來源。但申行之狡猾如狐，交易路線藏得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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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遇上的是沈燕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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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味道……」她站在商行後院，鼻尖輕動，「是硫磺混了松脂，和那日刺客箭上的氣味一樣。」

這幾日她假意逛遍京城武器行，甚至特意顯露對火器的「興趣」。店家見這位英姿颯爽的「夫人」識貨，熱絡地介紹了幾條特殊通路。她假意挑選兵器，暗中卻記下所有細節。

「夫人，已確認申府採買兵器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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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衛跪地稟報時，沈燕飛正磨著一柄短刀，聞言唇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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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她每兩日都往那兵器庫「加料」——

「轟——！」

半個月後，沖天火光染紅半邊夜空，火藥接連爆裂的巨震，連陸府的窗櫺都為之震顫。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73A1Vwq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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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飛斜倚在陸府最高的飛簷上，指尖把玩著一顆火石。遠處申府兵庫的方向，夜空正泛著不自然的紅光，隱約傳來悶雷般的爆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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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成了。」暗衛單膝跪地稟報，「那些摻了磷粉的煙硝，果然讓他們自己炸了自己。」

而院裡，陸澤初捧著一盒煙花，笑吟吟地走向倚欄觀火的妻子。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DPxbSQIr

「娘子，放過煙花嗎？」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zXJ5Pkz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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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飛搖頭，目光仍鎖定遠處那團吞噬申府野心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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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初也不多話，親自點燃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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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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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爛花火在他們頭頂綻放，恰好與遠方的爆炸聲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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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好看吧？」他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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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飛望著漫天華彩，再看向遠處申府的混亂，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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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容比煙花還耀眼，看得陸澤初呼吸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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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特別好看。」

而此刻的陸府屋頂，兩道身影並肩而坐，望著遠處未熄的餘燼。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8ZuML7m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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