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光 - 這是喜歡嗎

湛霖剛洗完澡，換上了乾淨的居家衣物，腳上和手肘的繃帶還帶著淡淡藥水味。

她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讓家瑜坐在床邊仔細檢查她的右腳和她的手肘。

家瑜的手指碰觸到傷口附近時格外輕柔，卻也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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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有點微紅，但沒有再滲血……嗯，貼布邊緣沒有翹起來，彈性繃帶也包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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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安靜地看著低頭認真檢查的她，眼裡泛著一層很輕很輕的霧。

她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能靜靜看著那專注的模樣，把那副臉偷偷記進心底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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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家瑜鬆了一口氣：「好，包得沒問題，沒有碰水也沒有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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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她站起身，輕輕地對湛霖說：「來，我抱妳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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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一愣，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熟練地一個公主抱高高舉起，讓她忍不住「哇！」地小小驚呼一聲，然後又紅著臉把臉埋進家瑜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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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現在這麼熟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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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畢竟今天都不知道抱了幾次了，現在我可是專業照護者了哦。」

家瑜半開玩笑地說，一邊慢慢把湛霖安放在柔軟的床上，幫她把棉被拉好、墊好腳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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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在床邊，溫柔問道：

「明天早上我會再來，妳有想吃什麼早餐嗎？豆漿、飯糰、蛋餅、吐司、蘿蔔糕……還是妳要喝什麼飲料？溫的、冰的、有糖的還是微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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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一下，又補上：「或者妳現在還有哪裡需要協助？頭髮要吹乾一點嗎？枕頭不舒服嗎？藥還要再確認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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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看著她一口氣說出那麼多選項，眼裡一點一點被柔軟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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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妳這樣會讓我很捨不得妳回家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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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帶著一點小小的撒嬌，卻也是真的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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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妳這樣說會我捨不得欸……」家瑜的聲音比她還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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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湛霖的頭髮末端，又看了看時間，強迫自己往門邊走了幾步，才又回頭問：「那早餐呢？真的沒想吃什麼嗎？我不會買太多，但一定會買妳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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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悄悄看了她一眼，像是在選擇什麼答案一樣思考了幾秒，然後才小小聲說：「那……買妳自己會想吃的，我想吃跟妳一樣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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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像是悄悄掛上心底一個小鈴鐺——叮噹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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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噗哧笑了出聲，點頭：「好，那明早我提著我們的早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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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走到門邊前又停住腳步，回頭說了一句：

「晚安，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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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名字，被她說得好輕，卻又像是整晚最溫柔的一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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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只剩下夜燈那團柔柔的光，像把什麼都暈成了靜謐又溫暖的顏色。

湛霖安靜地躺著，右腳還隱隱作痛，但她卻完全沒有心思放在那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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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重複播放的，是剛剛家瑜的聲音——

「晚安，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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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聲喚名，輕得像風，卻像從耳邊一路吹進她胸口最深處，碰到了她一直以來不敢承認、卻早就悄悄發芽的那一塊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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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沒想過，那個自己總是偷偷看、偷偷喜歡的大人，竟然會在這樣的夜晚，為了她做這麼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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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她包紮、買晚餐、背著她一趟又一趟、甚至還主動來見她的爸媽——

那份溫柔，不只是照顧，也不只是責任，裡面藏著的，是一種讓人心跳加速、又忍不住想依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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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想撒嬌，說出：「妳不要回家好不好？」的時候，明明只是半玩笑，可眼眶卻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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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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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

因為她從沒想過，有人會這麼好好地待她，還叫她的名字，像是全世界最珍貴的字一樣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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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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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被子把自己蓋住，鼻尖埋進枕頭，心裡整個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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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是什麼？是這種感覺嗎？

是當那個人蹲在妳床邊問：「還有哪裡需要幫忙嗎？」時，會突然想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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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當她說明天會再來時，心裡就先開始期待起早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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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當她一聲輕輕「霖」，就讓自己連腳傷都忘記痛，只剩下臉紅心跳的那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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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她輕輕在被子裡抱頭滾了一圈，耳尖整個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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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有一種想哭又想笑的悸動。

她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騙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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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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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真的，好喜歡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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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她還是有一點點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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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份喜歡太明顯了，那大人會不會逃跑？

如果她不夠成熟、不夠值得，那樣的溫柔，會不會只是短暫的照顧，而不是永久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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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麼樣，她都想更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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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讓對方知道，她會努力變成能站在她身邊、不是小孩，而是值得被喜歡的「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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