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血色歸途
夜色籠罩的碼頭區彌漫著咸腥的海風與機油味。阿利葉和迪恩穿過霓虹閃爍的街道，兩側是脫衣舞俱樂部和地下拳擊場的招牌，穿著暴露的女人在門口招攬客人，醉漢則倒在路邊嘔吐。
遠處，被改造成賭場的「黃金女王號」郵輪燈火通明，甲板上的探照燈將海面照得如同白晝。“茱莉阿姨不會發現吧？”阿利葉壓低聲音問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那疊皺巴巴的鈔票——那是他這半年在餐廳打工攢下的全部積蓄。
迪恩露出標誌性的虎牙，咧嘴一笑：“我媽今晚和索斯幫的太太們打牌去了，說要通宵。”他拍了拍鼓鼓的褲袋，“我把少管所裡贏來的所有‘戰利品’都帶來了，整整八百塊！”
兩人相視一笑，心中都想起了半年前那場災難。
老柯洛的手下開槍時，子彈不僅擦傷了迪恩的肩膀，還打穿了價值數千元的走私威士忌。
那個滿臉橫肉的黑幫頭子強迫他們簽下賠償協議——每月從微薄的工資裡扣除，直到還清為止。
“這次贏了錢，第一件事就是還清那混蛋的債。”迪恩咬牙切齒地說。
“然後呢？”阿利葉挑眉。“然後？”金髮少年眼睛亮了起來，“當然是買輛真正的摩托車，不是那種二手破爛！再請你去‘紅龍蝦’吃頓好的，聽說那裡的芝士通心粉能讓人幸福得暈過去！”
阿利葉忍不住笑出聲。迪恩總是這樣，能把最糟糕的處境說得像場冒險。
郵輪入口處，兩名穿著黑西裝的索斯幫成員正在檢查邀請函。其中一個大鬍子看到迪恩時明顯愣了一下。
"小霍爾特？"傑克皱起眉头，粗糙的手指捏著那张烫金邀请函，"茱莉知道你来这种地方吗？"迪恩露出他標誌性的討好笑容，像只做錯事的大型犬：“傑克叔叔，就玩一小會兒！而且……”他壓低聲音凑近，“我媽最近總說‘年輕人需要社交’，要是她知道我在和索斯幫的精英們學習處世之道……”
傑克的表情變得哭笑不得，他轉頭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嬰兒照片——那是他剛滿周歲的女兒。“臭小子，你媽要是知道我放你進賭場，下次牌局非用擀面杖敲我不可。”
“絕對不會說出去的！”迪恩舉起三根手指作發誓狀，“而且阿利葉會看著我，對吧？”
傑克叹了口气，转向阿利叶：“看好这傻小子，别让他碰酒精，十二点前必须回家。”
他揉了揉太阳穴，“老天，我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茱莉总有白头发了。”
賭場內部奢華得超乎想像。
水晶吊燈將大廳照得如同白晝，穿著禮服的侍者穿梭其間，空氣中彌漫著高級香水與雪茄的混合氣息。
輪盤賭桌旁，衣著光鮮的賭客們緊張地盯著旋轉的小球；撲克區傳來籌碼碰撞的清脆聲響；最熱鬧的是中央的二十一點區域，圍觀者不時發出驚嘆或惋惜。
“我們從簡單的開始。”阿利葉拉著迪恩走向一台老虎機。
他需要時間適應——在特殊視覺下，賭場變成了由光線和能量構成的迷宮。他能看到輪盤軸承的磨損程度，能感知荷官洗牌時手指的微妙動作，甚至能“讀”出老虎機內部齒輪的運轉規律。兩小時後，他們的籌碼已經從最初的1200元變成了近5000元。迪恩的臉因興奮而泛紅，阿利葉則感到太陽穴隱隱作痛——過度使用能力帶來的副作用。
“再來最後一局！”迪恩把籌碼全押在了二十一點的“莊家爆牌”上。
阿利葉想阻止，但為時已晚。當荷官翻開底牌顯示21點時，迪恩的表情凝固了。
“我們該走了。”阿利葉低聲說，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他的特殊視覺捕捉到了什麼——在賭場角落的陰影裡，幾個男人正死死盯著他們。
其中那個缺了半只耳朵的壯漢，正是半年前差點把他們沉海的打手之一。兩人匆忙離開賭場，海風扑面而來。
阿利葉的後頸汗毛倒豎——他們被跟蹤了。“跑！”迪恩突然拽住阿利葉的手腕。
五個黑影從巷口包抄過來，月光下金屬的冷光一閃而過。迪恩本可以輕鬆逃脫。
這個金髮少年的身體素質異於常人，曾在少管所一挑三把成年犯人打進醫務室。
但他死死抓著阿利葉的手，寧願放慢速度也不肯獨自逃生。
死胡同裡，老柯洛的手下們冷笑著逼近。
缺耳壯漢晃了晃手槍：“把贏的錢交出來，或許能留個全屍。”
阿利葉的瞳孔收縮——透過對方的夾克，他清晰看到了槍套裡的第二把槍。
但警告已經來不及了。迪恩像頭被激怒的獅子撲了上去，一拳將最前面的打手打得離地飛起。
“迪恩！他有槍！”阿利葉的喊聲淹沒在打鬥聲中。世界突然變得緩慢。
阿利葉看到缺耳壯漢掏槍的動作像慢放的電影畫面，看到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迪恩的後背，看到扳機緩緩扣下——
精神書庫深處，那扇被重重鎖鏈封印的大門突然震顫。
一條漆黑的衔尾蛇從門縫中鑽出，蛇眼閃爍著妖異的紫光。
現實中，同樣的虛影浮現在阿利葉頭頂，如同扭曲的王冠。
【歸途】發動了。
劇痛如電鑽般刺入阿利葉的太陽穴。
未來的記憶如岩漿灌入大腦——迪恩中彈倒地，鮮血在柏油路上蔓延成詭異的圖案。
這股記憶被強行塞回十分钟前的自己。
賭場洗手間裡，正在洗手的阿利葉突然僵住。幻覺中，他看到迪恩胸口中彈的畫面。
沒有猶豫，他沖回賭桌拽走了還在下注的迪恩。
“你發什麼神經？”迪恩抱怨道，但很快發現了朋友慘白的臉色。
回到現在的死胡同，當槍聲響起時，阿利葉已經扑在了迪恩身前。
子彈穿透肺葉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嘴角卻揚起解脫的微笑——迪恩安全了。
然後世界陷入瘋狂。迪恩的尖啸不似人類。他的瞳孔變成血紅色，犬齒伸長撕裂嘴唇，指甲變得如猛獸般鋒利。當缺耳壯漢再次扣動扳機時，迪恩已經以非人的速度扑到他身上，牙齒深深嵌入頸動脈。鮮血噴涌入喉的瞬間，迪恩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
他貪婪地吞嚥著，喉結劇烈滾動。剩下的打手們轉身就逃，但怪物化的迪恩輕易追上他們。巷道變成屠宰場，骨骼碎裂聲與慘叫此起彼伏。
阿利葉的意識逐漸模糊。
在徹底昏迷前，他看到自己掌心浮現的紫色符文，以及書庫中那本掙脫鎖鏈的血色典籍——《血之暴走》。---
書庫中黑暗中的橡木桌依然在那里。阿利葉的靈體跪在桌前，咳出的鮮血在桌面上形成詭異的圖案。
“我還不想死，”他對著虛空呢喃，“姐姐會哭的……”書架上的鎖鏈應聲而斷。一本封面流淌著血光的典籍呼嘯而來，懸停在阿利葉面前。
書頁無風自動，停在一幅插圖上：纏繞黑色尖刺的紅色荊棘，正從屍體中汲取血液。標題寫著《血棘：初級生命轉換術》。
現實世界中，濒死的阿利葉突然睜開雙眼，瞳孔迸發紫光。一本半透明的魔法書在他胸前翻動，血色荊棘從傷口中伸出，刺入周圍屍體。隨著生命力流入，他的傷口開始癒合，但代價是腦海中末日景象越發清晰——血肉組成的月亮在天空蠕動，街道上爬行著長滿眼球的畸形生物……
當阿利葉再次清醒時，迪恩正跪在他身邊，臉上和手上全是乾涸的血跡。
已經恢復正常的灰眸裡滿是震驚與興奮：“那他媽到底是什麼東西？太屌了！”
阿利葉強忍著頭痛看著掌心正在消散的符文，輕聲回答：“我不知道。”遠處傳來警笛聲。傑克帶著幾名索斯幫成員和警察趕到巷口。
這位大鬍子男人看到滿地殘肢時臉色劇變，但認出迪恩後立刻松了口氣。“霍爾特家的小混蛋！”傑克厲聲喝道，同時向警察使了個眼色，“這裡交給我們處理，是幫派尋仇。”
等警察離開後，傑克的表情才緩和下來：“你們麻煩大了。”
他看了眼阿利葉染血的襯衫，“需要去醫院嗎？”“不……不用。”阿利葉勉強站起，發現傷口已經奇蹟般癒合，只留下衣服上的彈孔。“老大要見你們。”傑克嘆了口氣，“有個混蛋逃走了，但我們在三個街區外抓住了他。”索斯幫總部索斯幫總部設在貝爾市繁華的下城區一棟改造過的倉庫裡。
外表看似普通，內部卻戒備森嚴。
阿利葉注意到每個角落都站著穿黑西裝的守衛，他們的手背上清一色紋著倒十字標記。大廳中央，約翰·索斯坐在真皮沙發上。
這位傳奇黑幫領袖年近五十，一米八的身軀依舊挺拔，灰白的寸頭和傷疤縱橫的臉龐透著戰場淬煉出的威嚴。
他身旁站著兩個極具視覺衝擊力的紅髮巨人——大兒子諾雷足有兩米五高，肌肉虬結得像座小山；二兒子諾頓雖然坐在輪椅上，但肩寬也遠超常人。
“所以，”約翰的聲音低沈如雷，目光掃過迪恩染血的衣領，“我聽說有兩個小鬼在賭場贏走了五千美元，還徒手幹掉了老柯洛的五個打手？其中一個還是茱莉家的小子？
諾雷突然哈哈大笑，聲如洪鐘：“幹得漂亮！那些走私毒品的雜碎早就該——”
“安靜，諾雷。”約翰抬手制止，轉向瑟瑟發抖的俘虜——正是那個逃走的缺耳壯漢的手下，“把剛才對我說的話，再重複一遍。”
缺耳壯漢的手下涕淚橫流地描述了巷戰經過：他看到阿利葉如同預知未來般，毫不猶豫地為朋友擋下了子彈，隨後迪恩化身為怪物，展現出驚人的力量，將他們的手下一一撕裂。
“有意思。”輪椅上的諾頓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刀，“父親，看来我們的小朋友不只是運氣好那麼簡單。”
約翰從抽屜裡取出一盒特製子彈，黃銅彈殼上刻著繁複的符文。“我見過能徒手撕開裝甲車的‘非凡者’，也見過用眼神就能讓人自殺的怪物。”
他將子彈一顆顆壓入左輪手槍，“現在，孩子們，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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