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燼：記憶焚盡之處，只剩下你的名字 - 第八章．初戰與晚餐的距離

清晨的陽光穿透窗簾，微風送來城牆外早市的聲響，克勞溫城的街道開始甦醒。

而在某處臨時安置的客棧房間內，四個人圍著一張不太穩的木桌，正在舉行一場——戰術會議。

「所以，我們要分三組嗎？」利庫亞一邊嘴裡咬著麵包，一邊含糊不清地說。

「不。你跟克洛伊一組，因為你不會用腦子，只能跟她黏在一起。」雷歐冷靜地下判斷。

「我有用腦子好嗎！」利庫亞不滿地反駁。

「你昨晚居然說要從屋頂跳下去突襲魔獸。」克洛伊忍不住翻白眼，「這不是用腦子，是打算用骨頭去敲醒牠吧？」

「……至少我有行動力嘛。」

「然後我們還得把你從樹上拔下來。」雷歐補刀。

站在會議桌旁的埃里奧一臉懵然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上——

那是一份作戰任務簡報，由雷歐親筆繪製（還有克洛伊補充塗鴉），上面居然有他的名字被直接寫進戰術分組。

「……這是什麼？」埃里奧困惑地問。

「你今天要參戰啊。」克洛伊邊喝茶邊回答。

「……我並未接獲天界指令。」

「我們也沒打算問天界啊。」雷歐微笑。

「但我是——」

「今天你是我們的臨時後援，觀察者模式關閉，派上場。」克洛伊一句話下達命令，還順手幫他遞了一個三明治。

埃里奧猶豫地接過它，露出少見的遲疑表情。

「我需要……吃這個？」

「你可以不用吃，但會被雷歐罵。」利庫亞幫忙補充。

「你現在是隊伍成員之一，適應人類補給是戰鬥前基本流程。」雷歐補充說得像官方訓練手冊一樣。

「……這樣也要適應嗎？」

「你總不想戰鬥途中能源不足然後當場陣亡吧？」克洛伊一臉理所當然。

埃里奧沉默了三秒，然後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咬起三明治。

——雖然動作依然像機械操作，但在雷歐筆記本上，已經悄悄被註記上：

【觀察記錄 #12】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IVNRDlDw
埃里奧：進食時沒抱怨，表情 0.5% 放鬆。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IdgoBmDc
評估狀態：「融入度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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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晨會持續了將近一個鐘頭，但重點只有四個：

克洛伊將負責遠程觀察與訊號標示
雷歐負責戰術支援與咒式布陣
利庫亞是誘餌（本人已抗議）
埃里奧……原地升格為機動後援＋數據分析官（？）

會議結束時，利庫亞看著桌上的茶杯輕聲感嘆：「今天的早餐……真幸福啊……」

克洛伊和雷歐異口同聲：「因為不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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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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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小隊抵達預定地點——克勞溫城外東北的靜音荒野。

據說七百年前這裡曾是聖職者的朝聖之地，但在戰後因魔力失衡、魔獸聚集，如今早已荒廢。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灰塵味與沉默的壓迫感，彷彿連風都不敢太大聲。

「……好不舒服。」克洛伊輕聲說，但話音剛落，雷歐抬手比了個「噤聲」手勢。

埃里奧疑惑地看向他。

雷歐從懷中抽出一本記錄簿，快速翻頁，翻到某一頁後遞給埃里奧。頁面上寫著：

【噬音獸反應條件】

感知聲音波動、魔力起伏
聽覺超敏，偵測半徑約30公尺
一旦鎖定目標，即刻襲擊

埃里奧眨了眨眼，再次環視四周，臉色開始微妙地變化。

——他開始後悔沒把今天的行程報告回天界了。

利庫亞握緊劍柄，眼神銳利地掃向一旁的石林地帶。隊伍隨即拉開距離，彼此靠著眼神與手勢互相確認位置與訊號。

克洛伊站在隊尾，一手緊握法杖，另一手放出漂浮的水晶球進行感應搜尋，水晶球上浮現幾個快速閃動的紅點。

——敵人已潛伏接近。

下一秒，地面陡然扭曲，一道黑影從地底竄出，如影般無聲，張開滿是倒鉤的裂口。

雷歐瞬間布下一道沉默結界壓制聲響，但那裂口仍以極快速度朝克洛伊撲來。

「——！！」

利庫亞幾乎是本能地衝上前，手中長劍精準揮斬，正面擋下了那一擊。利刃與噬音獸撞擊的瞬間，空氣彷彿產生一道悶響波紋——卻被結界吞噬，靜得可怕。

克洛伊瞪大雙眼。

他沒喊她名字，沒說一句話，但那個背影，卻像七百年前無數次擋在她前方的模樣。

利庫亞低頭朝她揚了揚眉，用嘴型無聲地說了句：

『沒事吧？』

克洛伊怔了怔，隨即冷著臉比了個手勢：『笨蛋。』

戰局未止。從地面、樹後、岩縫間，又有三頭噬音獸接連現身，無聲撲擊。牠們速度極快，身形幾乎模糊如影，一旦擊中就會吞噬音波與魔力。

雷歐迅速躍上高處，丟出一道淡銀色符陣。地面亮起數道「驅波符紋」，強制干擾噬音獸的定位感知，讓其中兩頭微微踉蹌。

埃里奧站在中後方，一邊操作晶球記錄數據，一邊嘗試用光系咒印進行干擾。只見他召喚出一道細長光刃，第一次試圖攻擊——

——然後沒打中。

他困惑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光刃：「……為什麼這種構造沒有自動追蹤？」

『你是來實習的嗎？！』雷歐幾乎想破音，卻還是忍住沒出聲，只瘋狂揮手給他傳遞「退後！你是後援！」的手勢。

就在這混亂中，一頭噬音獸悄無聲息地從側翼逼近克洛伊。她回頭瞬間準備揮杖，但身後一道黑影已逼近得近在咫尺——

——利庫亞再次衝來，將克洛伊整個人撲飛。

兩人撞向一旁的岩壁。

克洛伊倒在他懷裡，臉頰被劍柄刮出一道紅痕，但魔獸撲空，撞上岩石，發出震顫的無聲衝擊。

兩人短暫地四目交會。

……這次克洛伊沒有罵他。

她只是盯著他的眼神，有些怔然。

那是一雙熟悉的眼睛。即使他已經不記得太多事，但她知道——這種時候，他永遠會擋在前面。

雷歐見戰局已近尾聲，手中最後一道符紙在空中劃出閃爍的咒痕——「音震」結界展開，如鐘聲般的魔力波動從四面壓來，將剩餘兩隻噬音獸逼入中心。

利庫亞理解他的意圖，一躍而起，從半空中俯衝斬下，將那扭曲的黑影徹底貫穿！

魔獸崩塌成無聲的黑塵，整片荒野回歸沉靜。

——真正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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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埃里奧終於舉手，聲音前所未有地虛弱。

雷歐雙手抱胸站在他面前：「你剛剛試圖用光刃亂砍自己的隊友，要不要先檢討一下？」

埃里奧：「我只是……還沒習慣……」

利庫亞拍拍他的肩，笑得燦爛：「第一次很正常啦，我以前也把雷歐的褲子燒掉過——」

「那不只一次。」雷歐冷聲糾正。

克洛伊則悄悄地瞄了利庫亞一眼，低聲道：「……你剛剛擋得還行啦。」

利庫亞：「欸？妳說什麼？」

「沒什麼。」她扭過頭，耳根卻微微泛紅。

雷歐在一旁悄悄記下：

【觀察記錄 #13】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iGU6Z2dmf
利庫亞→克洛伊：默契上升、反應協調良好、保護意識強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FNv9mrPw
克洛伊→利庫亞：出現輕微害羞反應（稀有）

埃里奧湊過去：「請問這種反應也要記錄嗎？」

「這是戀愛模擬的一部分。」雷歐面無表情回答。

「……我還是不懂你們這些人類到底怎麼回事。」

夜色緩緩褪去，而晨光即將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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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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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克勞溫城街頭再度熱鬧起來。炊煙升起，攤販吆喝聲此起彼落，街角的吟遊詩人正唱著新改編的戰歌。

利庫亞帶著滿臉微笑走在最前面，劍掛回腰間，神采飛揚地踏上冒險者公會的階梯。

「所以，我們現在是來領賞的對吧？」他回頭問。

「對。」雷歐的語氣冷靜如常，「只是你不能自己去領，因為你會忘記報酬明細。」

「欸嘿……」

四人來到公會櫃檯前，一名年輕職員正忙著整理任務卷宗，見到他們靠近，立刻露出職業笑容。

「歡迎回來！各位，任務完成了嗎？」

克洛伊將雷歐的筆記本遞上，語氣乾脆：「『無聲之獸』，目標殲滅，座標附上，殘骸處已標記。」

職員眼神一閃：「居然真的成功了？那種魔獸過去有三隊失聯欸……」

話還沒說完，後方傳來驚呼聲——

「咦？！是那個從樹上摔下來的笨蛋冒險者！」

利庫亞：「？？？」

職員一邊接過卷宗一邊小聲嘀咕：「這位先生是上次任務差點踩爆我們倉庫的那位吧……」

「那是意外啊！」利庫亞大喊，回憶起幾天前差點用滾下來的姿勢登場，那畫面至今仍在街坊流傳。

克洛伊沒忍住笑了出來：「你在這城的形象是不是越來越親切？」

「克洛伊——不幫我講話嗎？」

「有啊，至少你這次沒燒掉倉庫。」

雷歐面無表情地補上一句：「低標有達成，令人欣慰。」

埃里奧站在一旁，看著整段互動，臉上寫滿了「這群人類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職員翻閱完卷宗資料後，點點頭：「驗證完畢，請稍等五分鐘，我們會從金庫撥款發放獎金。」

利庫亞精神一震：「獎金是幾金幣？」

「三十金整，依照等級拆分，由登記分配。」

「……那個，各位，我登記時好像忘了寫名字。」利庫亞忽然抬頭。

三人：「……」

雷歐低頭翻筆記本，非常冷靜地回應道：「沒關係，我幫你預填了，寫的是『勇者傻瓜一號』，現在已正式登入。」

「你們到底多不信任我？！」

克洛伊：「我只是負責蓋章。」

埃里奧：「我以為這是你們的儀式名稱……？」

利庫亞整個人癱在櫃檯旁邊的小沙發上，發出低鳴：「我不管，我要請大家吃飯……花掉所有金幣，讓這筆愚蠢的報酬蒙上浪漫的煙火！」

克洛伊忽然安靜了一下，然後小聲補了一句：「……你還記得要請我吃飯喔？」

「蛤？」利庫亞轉頭，「當然啊！怎麼了？」

她別過臉，遮掩了幾乎要浮上的紅暈：「沒事。」

雷歐一秒翻頁，寫下——

【觀察記錄 #14】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2ybBfc98Z
克洛伊：對利庫亞報酬分配表現出0.5秒的好感激動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7ldfuwdf
利庫亞：依然不懂她在高興什麼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6Zazhyca
小隊整體親密度：上升中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i4RBp5jw
埃里奧：逐步放棄嘗試理解人類語意轉換

幾分鐘後，金幣送上，克洛伊收妥賞金袋，隨口道：

「晚餐地點，我決定了。」

「不可以是你們三個開會那家爆貴魔法主題餐廳！」利庫亞臉色大變。

「那你要自己做嗎？」克洛伊甜甜一笑。

「呃……你們說哪家我都行，真的。」

雷歐和克洛伊互看一眼，同時露出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

——這就是利庫亞，隊伍裡的行動力負責人兼美食保險公司破產專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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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間・克勞溫城中央大道・月光薔薇餐館。

這是一家氣氛優雅又小貴的餐廳，牆上掛著飄浮的夜光花飾，窗外還能看見水道上的魔光船。店內播放著柔和的魯特琴樂曲，格外適合冒險者領完獎金來這裡裝闊。

「我說……這家真的不便宜欸。」利庫亞一邊翻著菜單，一邊咽口水，「一份牛排要七金幣……這上面有金箔嗎？」

「有。」克洛伊翻過另一頁，「你看這道名字——『王者特製‧燒滅魔龍之右腿』，旁邊註明附金箔。」

「我以為這是比喻欸！」

「你不是說要請我們吃飯嗎？」克洛伊笑盈盈地靠過來。

「呃……我那句話是在『被公會侮辱人格』的情緒中脫口而出的……」

「太遲了，我已經要甜點加大份量了。」

利庫亞想喊救命，但已經被服務生接過菜單。

雷歐優雅地喝著果酒，頭也不抬地補刀：「人要為自己的嘴負責。」

埃里奧看著眼前被命名為『雲海幻影莓果塔』的甜點，沉默許久。

「……這看起來不像食物。」

「但很好吃喔～」克洛伊笑著叉了一小塊給他，「來，嘴巴張開，啊～」

埃里奧猶豫半天後僵硬地打開嘴，像接受什麼儀式一樣。

……兩秒後，他眼睛睜大了。

「……這是什麼感覺？為什麼它在我舌頭上……發光？」

利庫亞拍手：「喔！那應該是『魔晶糖』，會跟魔力共鳴閃閃發亮喔！超酷的吧！」

埃里奧：「……但這與進食有何關聯？」

「這是人類對快樂的追求啦～」利庫亞叉起一塊自己的牛排，開心大口咬下。

……然後僵住。

「怎麼樣？」克洛伊湊近問。

「……我剛剛點的，好像是極限辛辣挑戰版……」

雷歐冷眼道：「你明明選了名字寫『地獄烈焰獵魔牛』那一道。」

「我以為是裝飾性的形容詞啊！」

他試圖咬第二口，但眼角開始泛淚。克洛伊搶過他的水杯，換上自己那杯冰水果茶遞給他。

「你這樣會辣到腦子壞掉啦。」

「已經……快了……但謝謝妳救了我……」

「別太感動，那杯其實我原本是留著配甜點的。」她撇開臉，小聲補了一句，「而且我才不想你在店裡噴火，被趕出去太丟臉。」

雷歐淡定地記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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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庫亞：戰鬥力99，點餐智商-87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EVxNFdpZ
克洛伊：嘴上嘲諷，但偷偷換飲料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Yl2rJLR2
埃里奧：初次感受到「快樂」食物，疑似開啟第二層情緒模組

餐後時間，幾人坐在角落聊天消食。街燈透過窗戶灑進來，映照在每個人的眼中。

「所以……這就是你們一直說的『人類的日常』？」埃里奧端著茶杯，語氣像在詢問某種神祕的儀式。

「差不多吧，吃東西、被朋友吐槽、然後想掀桌但又覺得溫馨。」雷歐輕描淡寫。

克洛伊咬著甜點叉子，笑得眼睛彎彎的：「下次讓利庫亞自己做給你吃，你就知道人間的『災難』是什麼了。」

「你們可以不要再提我煮飯的事了嗎？！」

「我們還是會提，」雷歐點頭，「因為這會讓你記得『請克洛伊吃飯』比『自己下廚』安全許多。」

利庫亞苦著臉，但克洛伊悄悄將桌上的最後一塊甜點推向他。

「喏，獎勵你今天打怪的表現。」

他抬頭看她。

「真的給我？」

「廢話，這不是你點的嗎？快吃啦。」她轉過頭，但耳尖已經紅了一點。

利庫亞開心地咬下甜點，然後含著嘴含糊說：「這是我今天吃到最好吃的東西了。」

克洛伊沒有回頭：「你是說我點的這塊？」

「是說……」他笑得一臉蠢樣，「我今天吃到最多妳的關心～」

「去死啦你！！」

雷歐默默把筆記本闔上，嘴角罕見地微微翹起一點點。

埃里奧坐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切。

這一晚，他沒有再懷疑人生。

只是在心中默默地記下了這段描述：

【人類記錄 #1687】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S3h48uPGM
這是一種名為「晚餐」的儀式。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v6LBbSEFW
參與者會交換食物、情緒與模糊不清的語意暗示。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mNnXMdfk
效果顯著。心跳率平均提升1.3倍。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3fCgdbXJ

初步判斷：此為「人類連結」的核心方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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