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文｜散文 - 我着住全校最爛嘅鞋，考入咗全港最好嘅中學

唔講你唔知，我入到英華係踩住條繩都斷嘅皮鞋，行過條紅地氈。

有冇搞錯？梗係有。

成間學校個個都講緊邊個補習幾多萬，邊個琴日搭私家車去面試，邊個拎住限量筆袋，連校服都燙直晒。

我呢？

我着住對鞋頭穿窿、仲用麻繩補返口嘅皮鞋，踩住塊地下，踩到心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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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家啲人會同你講乜「起跑線」。

我笑咗。

我連起跑線邊都唔敢企近。

我阿媽日日返兩份工，半夜返屋企仲要煮飯。

我無補習、無私人老師、無三千蚊補習班、無名牌波鞋。

但我有一樣嘢——我夠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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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前一晚，我鞋頭穿到入水。

我冇叫救命，冇上網投訴社會唔公平，冇拍片喊。

我搵咗條麻繩，用針慢慢一針一針補，補到凌晨三點，手指都被針吉到落血。

隔籬棟樓仲傳緊鄰居打交，但我心入面只係得一樣嘢——我要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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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我：「你對鞋……左右係咪唔同對稱㗎？」

我笑笑口講：「都係黑色囉，你睇得出就話你勁。」

但講真，我自己都唔知。

隻左腳係鞋櫃底搵出嚟，隻右腳係街邊撿返嚟，嗰日放學經過轉角位嗰垃圾站，旁邊有一對黑色皮鞋，唔成對，得右腳，黐住一舊爛紙皮同濕曬嘅報紙。

嗰刻我冇多諗。

鞋頭爆開？唔緊要。鞋底濕曬？都唔驚。

我望住佢，講咗一句：「唔該你呀，陪我行多幾步。」

所以我都唔敢睇得太清楚，因為我只可以相信佢哋係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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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哋話咁樣好似乞衣，係。

咁又點？

個面試官望住我隻鞋嘅時候，我眼望返佢：「我冇你哋咁多機會，但我啱啱夠分，100分。」

佢冇講嘢。

我知道佢信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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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第一日，成班同學望住我，個個着得光鮮亮麗，對皮鞋閃到反光。

有個同學唔識收口走過嚟笑我：「你對鞋……乜你打完仗返嚟呀？」

我冇嬲，冇反擊。

我淨係企起身，行咗過佢身邊。鞋底啪啪聲響，響到成班人靜晒。

我轉頭笑咗一下：「我着住呢對鞋，考入咗你哋全港最想入嘅中學。」

「你哋着住Nike、Adidas、Dr. Martens，入嚟搏個將來；我着住呢對鞋，搏緊我阿媽唔再眼濕濕咁瞓。」

「你哋係未來精英，我係冇得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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啲同學仔細聲講：「佢對鞋係咪一隻細一隻大㗎……？」

我聽到，冇理。

有時行路自己都覺得隻腳唔平衡，但咁又點？

冇錢買鞋就要識補鞋，冇鞋揀就要識揀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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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家啲人話我勁，話我係「逆境王者」，咩「港孩之光」。

咁又點？

我返到屋企，都係要煲水沖涼，阿媽都係瞓沙發。

但我冇怨過。

因為我知，我隻鞋爛，但我冇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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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你見到有個人着住一對似乎要散晒嘅鞋，唔好笑。

你未必知，佢踩住嘅每一步，可能都係條命嚟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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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係子霖。

我着住全校最爛嘅鞋，行咗條最撚難行嘅路。

但我考入咗全港最好嘅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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