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食鯨吞 - 第六章

徐沿安一進家門，就重重坐進沙發裡，他揉了揉眉心，疲憊地嘆了口氣。

今天發生的破事實在太多，搞得他筋疲力盡，就算平時看場子，都不見得有這麼累。

但這樁樁件件的破事，都比不上他弟施暴帶給他的震撼。

宋繼瀾怎麼敢掄椅子砸人？他是瘋了不成！

被懷疑瘋了的宋繼瀾，此刻正侷促地站著，連微動一下都不敢，在他哥面前顯得格外膽怯。

徐沿安冷冷地盯著他，沉聲道：「解釋。」

這可不是普通孩子打架的小打小鬧，一個弄不好，不只對方出事，宋繼瀾也可能會遭殃。

他甚至不敢想像，如果當時場面失控，趙家虎出手反擊了，宋繼瀾會不會也被那把椅子砸中。

萬一砸到腦子呢？萬一把命都給砸沒了呢？

徐沿安光用想的，都覺得心揪了起來，他確信自己這輩子都無法承受失去他弟的打擊。

宋繼瀾又開始用手指摳著褲腿上的縫線了，雖然依舊沉默著，表情卻明顯透出幾分不安。

徐沿安也不急，就好整以暇坐在那兒等著。

他今天非讓他弟把事情說清楚不可。

良久，宋繼瀾梗著脖子，終於開口：「哥，我以後會變得很強的，不會讓你太久，等到那時候，我能養你，你也不用再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所以……你要等我，好不好？」

徐沿安愣住了，沒料到他弟會說出這種話，錯愕反問：「誰跟你說過什麼？」

宋繼瀾沒答話。

徐沿安皺了皺眉，腦中百轉千迴，才一拍額頭，猛然想起來──前兩天大頭來過家裡，講到湯錦然的債，這麼多年下來，也才還了一部分，還剩九百萬。

這感覺就像脖子上掛了一條繩索，三哥隨時收緊了那條繩子，就能把你給勒死。

而那也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

大頭說你該不會真要全部還完，徐沿安反問不然怎麼辦？這幾年他也一直在找那畜生，但湯錦然就像人間蒸發一樣。

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

※※※

徐沿安前陣子總算揪出了當年出賣宋家玉，並且間接導致她自殺的人。

那人是湯錦然在外面的情人，也是他的特助，叫林孟婷，對湯錦然的公司和家庭狀況自然都很熟悉。

在她的推波助瀾下，湯錦然開始沉迷於賭博，最終賭到跑路。

林孟婷得知宋家玉租屋地址後，轉頭就把這消息賣給三哥了。

不過她這幾年過得也不好，弄得宋家家破人亡，自己又是吸毒，又是賣淫的，還欠著三哥一屁股債。

徐沿安逮著她時，林孟婷突然毒癮發作，不斷用頭撞牆，嘴裡還喃喃自語，哀求宋家玉放過她，別再纏著她了，當年是三哥設局的。

這證實了徐沿安心中多年以來的揣測，但即使是被設局，湯錦然賭到家破人亡，也是事實。

眼下，對他來說最麻煩的事情是，三哥這幾個月來明顯變得不耐煩了，已經對他明示暗示了好幾次，要讓他去接手毒品那塊。

他還帶著宋繼瀾，他弟還小，兄弟倆逃無可逃，也只能拖著，走一步算一步。

大頭聽完他的話，無話可說，也只能嘆氣。

雖然大頭同樣把宋繼瀾當弟弟看待，但他始終不能理解，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怎麼能夠做到這種地步。

兩人在廚房裡聊了半天，才發現宋繼瀾一直站在門口，默默盯著他們。

徐沿安當時沒放在心上，可誰能料到，宋繼瀾卻是往心裡面去了。

現在，宋繼瀾對他說，哥，以後我會變強，到時候換我養你。

各種情緒瞬間湧上徐沿安的心頭，有對命運的無奈，對宋繼瀾的心疼，兄弟倆處境的心酸，不過，更多的是他不太好意思承認的喜悅。

哎，他弟才幾歲，竟然也懂得疼他了，沒白養。

徐沿安鼻頭一酸，對著他弟招了招手，宋繼瀾很快朝這邊跑來。

他揉了他弟的頭髮一把，笑罵：「小孩子不用煩惱這些，只要知道吃跟睡就好了，傻蛋。」

當然，他還是警告了宋繼瀾，以後不許再動用暴力，否則第一個打死他。

宋繼瀾點點頭，嘴上說懂了，心裡卻冷酷地想著：以後對付敵人，必須一刀斃命，不能給對方反撲的機會。

還得找個不靠蠻力的方式，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更厲害。

只有這樣，長大後才有資格一直跟哥哥在一起。

※※※

徐沿安最近有點閒。

三哥說讓他歇一歇，最近不用去幫忙討債了。

表面上是說，要慰勞他這幾年來的辛勞，讓他放一陣子大假，有機會多帶弟弟出門走走逛逛。

但他心知肚明，三哥這是準備出手了，要藉著湯錦然那筆爛債，押著他去搞毒品。

或者……後頭還有更損的招等著他。

三哥向來如此，人前溫情，人後暗地捅你一刀子，讓你死得不明不白，他倒能夠若無其事地笑著，再喊一聲兄弟好走。

他心裡煩，但這些話卻也無人可說，為了不讓宋繼瀾察覺異狀，徐沿安這幾天都是等他弟出門上學後，才起床溜出門遛達。

市場總是吵吵嚷嚷，又混雜著各種難聞的氣味，但對於現在的徐沿安來說，在這種充滿生活氣齊的市井裡到處晃，反而更有安全感。

徐沿安這人有個優點，就是擅長認臉。

所以當他在市場東街轉角，看到那個鬼鬼祟祟、一看就準備幹壞事的小夥子時，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人不就是上次在校門口搶他錢包的小破孩麼！

徐沿安沒急著動手，只是悄悄往他的方向挪了兩步。

等那小子的手摸上貨車的一條魚時，他才突然一記側撞，硬生生把那人給撞了出去，而他手上那條滑不溜丟的魚也跟著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操！少給老子多管閒事──」

那小偷被他撞倒在地，嘴巴不乾不淨地罵著，抬頭一看是上次那個凶神惡煞，立刻閉嘴了，心虛地轉移目光。

「接著說啊。」徐沿安表情似笑非笑的，「我是不是警告過你，再讓我遇見一次，絕不會輕易放過你，嗯？」

那人倔強地盯著柏油路，一聲不吭。

這時，隔壁攤位突然傳來驚呼聲：「又是你！前兩天才偷了我一隻雞，今天又來偷魚！」

賣雞肉的老太婆氣急敗壞，扯開嗓子就朝著魚販子那頭喊：「老杜！你家的魚差點被摸走了。」

那個叫老杜的人慢悠悠地踱了出來，看了眼前這倆貨，又看了一眼地上那條摔爛的魚，冷笑出聲，抬眼就朝他們說：「賠錢。」

徐沿安事不關己似的，點了一根菸，不疾不徐地抽了起來。

而那偷東西的小破孩梗著脖子，也不說話，只是倔強地瞪著老杜。

老杜對他的瞪視不為所動，懶洋洋地道：「瞪什麼瞪？魚都被你摔爛了，你不賠，我就叫警察了。」

那小子終於忍不住了，氣憤地站起身，朝地上的保麗龍箱踹了一腳。

那整箱魚貨都被他踹翻了出來，他憤怒的手又指向徐沿安：「我他媽又沒摔，是他撞我的！」

徐沿安漫不經心地彈了彈菸灰，倒還挺有良心地承認：「他沒說謊，的確是我撞了他，魚就飛了，魚又摔爛了。」

老杜笑裡藏刀：「你們倆誰搞的事我不管，反正我的東西被摔爛了，就要有人賠，連他剛剛踹倒的那箱也得給我補上。」

「沒問題。」徐沿安眉頭都不皺一下，拿出皮夾，霸氣地掏出好幾張鈔票，甚至連數都沒數，就全往老杜手裡塞，「這些夠不夠？」

那小孩愣住了，那股憤世嫉俗的氣勢頓時也虛了，他的眼神東瞧西覷，就是不敢看徐沿安。

良久，他才囁嚅著問：「你幹嘛幫我？」

徐沿安踩熄了菸蒂，瞟他一眼：「你以為我是好人嗎？等著吧你，我不做賠本生意，準備以後再用好價錢把你給賣了。」

老杜聽著他倆對話，表情若有所思，他摸著下巴，這次倒是真誠地笑了笑：「你這人有點意思啊，而且我怎麼總覺得你有點眼熟呢，像是在哪個不好的場合裡見過你。」

「怎麼了兄弟，你對吃喝嫖賭哪樣有興趣？」

徐沿安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半真半假似地說：「下次去三哥的場子，報你安哥的名字，我讓他們好好招呼你。」

老杜呵了一聲，沒接他這話，表情倒是流露出幾分同情：「可惜了，像你這樣的人，不該永遠爛在曹三指底下。」

他轉身走回攤位，淡淡地留下一句：「給你個機會，有事就來找我，這裡只有我看不上，沒有我幫不上的人。」

※※※

徐沿安救下的偷竊慣犯叫林賜賓。

說來這傢伙也挺妙，一個大好青春的少年人，不好好去學校上學，整天光是在街上偷些雞啊魚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問，小破孩眼眶都紅了，說是家裡沒錢，媽媽堅持不去治病，現在躺在床上都不動了，連飯都吃不了，他想著煮些補湯給媽媽喝，看能不能好一些。

得，又是個可憐人。

難怪看起來也矮小，又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說是十六、七歲，他之前還以為是個國中生。

林賜賓抱著那箱半稀爛的魚貨，耷拉著眉眼，徐沿安沒好氣地問：「你會處理嗎？會煮嗎？光知道偷這些東西。」

他搖了搖頭，上次偷了那隻雞，煮出來的東西簡直一言難盡，狗都不吃。

徐沿安也不會啊，自從宋見暉死在海裡，他就碰都不碰這類東西了，連看一眼都嫌多。

兩人對視一眼，再看看那箱滑不溜丟的東西，束手無策。

最後也只能打給大頭求救，讓他過來幫忙處理了。

※※※

徐沿安得知林賜賓家裡狀況後，借了他一筆錢救急，讓他帶媽媽就醫，等他家裡情況好轉，再思考以後想繼續念書，還是直接去工作。

從那次之後，這人就三天兩頭往徐沿安家裡跑，幾來幾往，就連宋繼瀾也習慣他的存在了。

當時救他是一時興起，沒想到這小子像條野狗似的，攆也攆不走。

徐沿安看他心眼不壞，就當給宋繼瀾多找個伴了，有時還讓他幫忙去接小孩放學，或者大頭沒空，晚上就讓他來家裡陪宋繼瀾。

沒想到他弟心裡卻因此有了計較。

某天夜裡，徐沿安睡得正熟，正值盛夏，熱得要命，他打著赤膊側睡的，突然感覺有股熱氣吹在他身後，把他都給弄醒了。

睜眼翻身一看，是宋繼瀾用手環著他，還把臉貼在他身上。

徐沿安一半是被熱到，一半是癢的，下意識就推了他弟一把。

房裡的小夜燈發出微弱的光，宋繼瀾被他哥大手一推，卻動也不動，只是無聲地看著他，表情看不出情緒。

最終是他先受不了：「幹嘛啊你，有話就說。」

宋繼瀾往徐沿安那兒滾，用頭在他哥的枕頭上蹭了又蹭。

也不知道究竟是想汲取徐沿安的味道，還是想讓他的東西留著自己的味道。

又用手指摳了摳那顆枕頭，話明明到了嘴邊，卻不敢說出口。

那可憐模樣，簡直像隻怕極了被主人棄養的小狗。

宋繼瀾摳了枕頭半天，終於委屈巴巴地開口：「哥，你的弟弟只能有我一個，好不好？」

徐沿安不明白他弟大半夜在演什麼內心戲，一聽就翻了個身，煩道：「你這樣的有一個都快整死老子了，還想有第二個？大半夜的你是吃飽撐著嗎？睡覺！」

他把話撂完，也不管他弟什麼反應，自顧自睡他的。

宋繼瀾的手很快又環了上來，甚至連整個身體都貼上了，這次徐沿安沒撥開他的手。

哎，他弟這麼愛撒嬌，以後他不在可怎麼辦。

※※※

徐沿安沒有歇太久，又回去看場子了。

這天一早醒來，他就心神不寧，眼皮直跳，總感覺哪裡都不對勁。

弄得他在場子裡也心不在焉，中間還差點讓不該溜進來的老鼠給鑽了漏洞。

徐沿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內心越想越慌。

他打了通電話，大頭沒接，接著又打給林賜賓，讓他去幫忙接宋繼瀾放學，那頭很乾脆地答應了。

然而，他那心慌意亂的情緒還是沒有平靜下來。

徐沿安眉頭緊鎖，盯著牆上的時鐘，心頭那股不安感也越來越強烈。

突然，有道聲音打破了這股詭異的感覺。

「警察勤務！請配合出示證件！」

場子的門就用力推開，十幾名警察衝了進來，在場子裡分頭行動，很快地就控制住場面，連那些藏得隱密，從未被闖入的包廂都沒放過。

在隊伍尾端壓軸的趙泰富也大搖大擺地晃了進來。

徐沿安只愣了一瞬，隨即沉下臉，總算是弄明白了。

上頭沒人跟他透過口信，外頭看門的也跟死了一樣，從頭到尾沒有半點聲響，毫無作用。

這不是平常那種做做樣子的臨檢，或許……是特意衝著他來的。

警方的人馬在場子裡搜索著什麼，某個包廂裡頭突然傳來動靜，有人似乎想趁隙溜走，接著就是警方壓制弄出的動靜，以及男子的求饒聲。

「趙sir，找到了！」

兩名員警一前一後走過來，走在前頭的警察，押著一個縮頭縮腦的矮子，那人眼神飄忽，額上還冒著汗。

走在後頭的警察則是舉著一個透明證物袋，裡頭赫然是一小包白色粉末。

趙泰富笑得肥臉上都快開出一朵花了，徐沿安看著他那副嘴臉，眉毛都沒抬一下，只是默默地點了根菸，旁若無人地抽了起來。

此時，胸前的口袋突然震動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林賜賓打來的。

他皺眉接起電話，才剛喂了一聲，那頭就傳來困惑的聲音：「安哥，我剛去學校等不到人，老師說你弟早就放學了，但他怎麼還沒到家啊？我在樓下按了電鈴好久，都沒人應門。」

徐沿安神色倏地一沉。

菸燙了手，他卻渾然未覺，指尖一鬆，那菸頭就悄然落地，滾到了腳邊。

趙泰富挑釁般地朝他笑了笑，伸出腳踩熄了地上那截還冒著煙的菸頭。

徐沿安沒理他，深吸幾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

他把手機重新貼回耳邊，沉聲指示林賜賓，「我弟可能出事了，場子這邊出了狀況，我走不了，你先想辦法找到大頭，去……」

徐沿安突然有點茫然，他閉了閉眼，天下之大，但他一時之間竟也想不到，有誰，能夠越過三哥，幫他解決這件事。

如果宋繼瀾是被曹三指帶走的話，誰有能耐救他？

電光石火之間，他想起上次那個叫老杜的魚販。

那人看起來就不像普通人，而老杜當時曾經說過，有事就找他。

但他的話能信嗎？

徐沿安沒有時間猶豫了，牙一咬，決定豁出去賭一把，對著電話那頭補了一句：「去上次你偷魚的那個攤子，找那個賣魚的老杜，盡快！」

「帶走！」

趙泰富一聲令下，員警準備將那個被壓制的矮子帶走，沒想到他卻突然激動起來，不斷掙扎，還大聲嚷嚷：「不是我，那東西不是我的！貨是徐沿安給的！他才是主謀！」

那控訴的聲音既尖銳又刺耳，迴盪在富麗堂皇的大廳內。

徐沿安死死地盯著那人，但眼神卻顯得漠然，絲毫沒有波瀾。

趙泰富像是早就在等著這一刻，那張討人厭的肥臉湊上前去，興奮得很：「徐沿安，這次總算逮到你了！」

講完，他整了整襯衫，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請吧，徐先生。」

※※※

宋繼瀾一見杵在校門口那兩人，立刻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那是染著金毛的二人組，穿得一身黑，拿著手機，正忙著比對著踏出校門的學生，嘴裡甚至還叼著菸，那副模樣，一看就知道不是來接孩子的。

但他一時也無法肯定，這兩人是不是衝著他來的。

他垂下眼皮，若有所思。

宋繼瀾的成長經歷比較特殊，這也讓他的警覺性遠高於尋常孩子。

何況他哥工作上接觸的人，三教九流都有，之前也確實有遇過欠債的來找他，大概是想拿他來威脅他哥，只是被他想辦法糊弄走了。

這事連他哥都不知道。

但從此只要看到行跡可疑的人，他總會多留個心眼。

他在心裡盤算著，假設對方真的是來堵他的，那他第一件要確認的事，就是徐沿安在哪，人是不是平安。

他得趕緊回家，想辦法找到他哥。

這時，趙家虎輕手輕腳地經過他身旁，極力假裝自己是個透明人，宋繼瀾見狀立刻喊住他：「喂！」

趙家虎自從上次被他掄椅子砸過後，見著他都是繞著走的。如果不得已，非得經過他旁邊，那他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就怕一不小心再惹到這小子，或是他那個可怕的哥哥。

這會兒一聽見他的聲音，趙家虎反射性哆嗦了一下，抖著聲音反問：「幹嘛？」

宋繼瀾朝他揚了揚下巴：「把你的外套脫下來，跟我身上這件交換。」

趙家虎愣了一下，但也不敢多問，乖乖照辦了。

兩人躲在角落，迅速交換彼此的外套。

宋繼瀾拉上外套拉鍊，從容地混進那些學生群中，也沒刻意遮著臉，就像往常一樣，慢悠悠地晃出了校門。

他沒像平常抄近路回家，因為那樣就得先穿過公園，而那裡向來人少。

宋繼瀾刻意往人多的商店區走，沿路走走停停的，看起來就像個放學不想回家，還在路邊瞎晃的小孩。

他東瞧瞧西看看，最後挑了一間客流量大的文具店，走了進去。

一樓的展示櫃裡有時下最流行的戰鬥卡牌，好幾個小男生正圍著看，眼神欣羨。

宋繼瀾也裝出興味盎然的樣子，混入人堆裡。

他前腳進店不久，那倆金毛後腳也跟著進來了。

其中一個走到他旁邊，試探性地喊：「宋繼瀾？」

宋繼瀾聞聲抬頭，四處張望，等視線和那倆貨對上，才一臉驚訝：「叔叔，你們也認識宋繼瀾呀？他是我同學。」

另一個金毛盯著他看，目光在他臉上打轉，像是在確認什麼。

「你是他同學？叫什麼名字？」

宋繼瀾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把繡著名字的運動外套亮給他們看：「我叫趙家虎啊。」

說完，他半是抱怨，半是炫耀地補充道：「我在這裡等我爸來接我，唉，他每次都遲到，都是為了要抓壞人，但我爸他很厲害喔！」

「啊？你爸抓什麼壞人？」金毛一號下意識接腔，被他的同伴一個肘擊，警告他不要多話，免得多說多錯。

「我爸的名字叫趙泰富！他的工作就是專門抓壞人！」宋繼瀾天真地說，臉上寫滿了崇拜。

兩個金毛臉色微變，彼此交換一個了然的眼神。

怎麼偏偏是趙泰富？媽的！運氣真背。

金毛二號把握時間，趕緊出示手機那張照片給他看，「那你幫叔叔看一下，這是不是你說的那個……宋繼瀾？」

他低頭看了一眼，照片至少已經是兩、三年前拍的了，跟現在有落差，難怪這兩人也不敢篤定。

「不對啦，宋繼瀾是個胖子。」宋繼瀾心中冷笑，表情卻依舊天真無邪，還很順口補了一句：「而且他的臉很圓，笑起來能把下巴擠成兩個。」

兩個金毛聽了，自知跟錯人，把上頭給的任務搞砸了，賊心不死地掃視店內一圈，卻依然無果。

最後也只能忍著滿腔怒火，轉身離開。

ns216.73.216.153da2

Reading Theme:

Font Size:

Line Spacing:

Paragraph Spacing:

Load the next issue automatic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