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十一銀幣 - 第七章情侶

入冬前的一日黃昏，王都罕見地透出一絲溫柔的金光。陽光灑落在皇子專屬的教室裡，從窗邊的彩繪玻璃流瀉下碎金般的光斑，一如被精心設計的舞台——這裡的一切，永遠都為王族而建，為西奧多而設。

而他的腳邊，蜷伏著那隻小獸。

十一趴在西奧多腳邊的軟墊上，低垂著頭，一動不動。膝蓋早已磨紅，雙手像是沒了知覺地攤在地上。身上的衣物比從前乾淨許多，卻依舊顯得寬大破舊，那是他新賜給的、但還未改尺寸的長袍。

這隻小獸學得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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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嘴。」西奧多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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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立刻抬起頭，眼神怯生又機敏，像是訓練過無數次而養成的反射。他看見西奧多手上捏著一塊奶油蜂蜜蛋糕，邊角細碎，奶油黏著少年修長的指尖。十一眨了眨眼，輕聲嗯了一聲，乖乖張嘴。

西奧多看著十一乖巧的模樣，笑了，像是得到了什麼只屬於他的獎賞。他將指尖緩緩送進對方口中，低頭看著那張微開的小嘴，那條濕熱的舌尖小心地舔過自己的指腹，甚至連殘渣都不放過。

舔乾淨了。

他才抽回手指，輕聲道：「做得好。」

十一眼裡閃過一絲雀躍，又迅速收斂。他太明白這種時刻要表現得乖順，太明白什麼叫「不能出錯」——尤其在西奧多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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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用手餵，這麼溫柔。你不是討厭別人碰你的身體嗎？」路卡的話半是玩笑，半是真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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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別人。」西奧多瞥了他一眼，聲音平靜得可怕，「他是我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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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化了？」班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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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西奧多慢慢站起身，動作優雅得如同貴族遊獵後擦拭手套的姿態。他走向窗邊，讓陽光落在自己的睫毛與眉骨上，整個人看起來聖潔又危險。

「他會分化為我的Omega，這是命定的。命運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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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噤聲。

路卡是和西奧多一同長大的學伴，有時甚至比西奧多的父母更加了解他。他知道西奧多的病，更知道西奧多多痛恨他的基因病。

「其實吧，殿下⋯⋯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基因病那些。我一直認為您想要的 Omega 伴侶應該要是聰明的，漂亮的，與身分相符的⋯」路卡小聲的說，硬著頭皮補一句，「這孩子看起來……老實說，完全沒有你那種『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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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卡知道這是大逆不道的話：「⋯⋯您不會對於命定番的綑綁這件事心生不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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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錯了。」西奧多冷冷一笑，伸手把十一拉進懷裡，那雙被甜點殘渣舔濕的唇還在微微顫抖。他壓低聲音，像是在教訓一條剛學會坐下的狗，「你知道他為了舔乾淨我手指尖的那點蛋糕，願意趴在地上跪著等我五分鐘？」

他的語氣沒有炫耀的情緒，卻令人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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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獨屬於我的。我的，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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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的額頭貼著他的膝蓋，一動不敢動。他還不會把這些話串成完整的語意，但他知道——只要不掙扎，就不會痛；只要聽話，就會有吃的。他的小小世界，只剩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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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道柔聲插入：

「殿下，所以……您們是情侶嗎？」

說這話的，是艾莉——班的妹妹，一個安靜、潔白得幾乎不像會說錯話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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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奧多回頭看她，眼底毫無波動。

「情侶？」他像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詞，眉頭一挑，「不，他是我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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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愛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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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Omega。」他重複了一次，這次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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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愛不重要。擁有才重要。

他從來不是個會愛人的人，他只會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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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王都的第一場雪悄悄落下。窗外霧氣氤氳，宮內的銀燭卻映照不出那股冰冷。

西奧多照例讓十一躺在他的腳邊。十一縮得比平常更緊，手腳蜷縮，像是整個人都陷入冷意裡。他身上的被子不夠厚，但他沒開口，只是微微發抖，像習慣了挨餓的人不敢伸手拿第二口飯。

西奧多看著他的肩膀微微抽動，忽然蹙起眉。

「你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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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眨了眨眼，沒點頭也沒搖頭。

「咳……咳咳⋯⋯」

隨之而來的是壓抑不住的咳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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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奧多眉頭皺得更深。他低頭，撩起對方的被子，發現那具瘦小的身體早已被虛汗打濕，額頭滾燙，嘴唇發白。他才意識到，這孩子身體正在發燒。

「你發燒了。」他聲音低沉，不帶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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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旋轉起來，眼前的西奧多像重影一樣分裂。

西奧多看著他的虛弱，忽然覺得一種極不穩定的情緒湧上心頭。他伸手將十一抱入懷中，像緊抓著最後一絲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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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病。你沒有權利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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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不是命令，更像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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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找醫生，會找人，但所有行動的動機都不是「關心」，而是恐懼控制失衡。他的世界不容許偏差。

他喉間再次溢出低低的野性喘息——信息素正在躁動，易感期像腐爛的毒蛇纏上他骨頭，他只能低頭，咬住十一發燙的脖子，一如往常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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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住，才不會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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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安慰，不是對待Omega的安撫，這是他的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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