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幫少爺與小萌僕 - 第二章霓光

　　白色的天花板，刺鼻的藥水味。

　　男人緩緩睜開眼，耳邊傳來急促的呼喊聲。

　　「Roberto！Roberto！」

　　他微微皺眉，轉過頭，看向床邊那名穿著黑衣的男子。喉嚨乾澀發疼，開口時聲音沙啞得像碎石磨擦：

　　「……Sto bene……別慌，我沒事。」

　　他停頓片刻，又問：

　　「他呢？」

　　黑衣男子一怔：「誰？」

　　「救我的那個人。」

　　對方眼裡閃過一絲困惑，隨即回道：「您是說……幫您叫救護車那位？據說是有人打了電話，但沒留下聯絡方式。等救護人員趕到時，他已經走了。」

　　那一刻，他怔住了。

　　腦中猛地掠過一張臉——

　　雪白的肌膚、清冷的眼神、唇角緊抿，帶著一絲不耐的神情。

　　還有，那身不合比例的女僕裝。

　　那人站在陽光下，蹲在他身邊，眼神淡漠，語氣冷靜得像是在與陌生人講話。

　　──就是那樣的人，救了他。

　　「……要幫您查出他的身分嗎？」

　　「查。」

　　他語氣冷靜卻不容置疑，「還有，在這裡別叫我『Roberto』。」

　　「是，羅思少爺。」

　　「盡快。」他語氣平淡，目光卻銳利如刀，「我要知道他是誰。」

　　黑衣男子身形一震，連忙點頭：「明白。我們會儘速追查，把他帶到您面前。」

　　羅思輕輕應了一聲，重新靠向病床，閉上眼，那張臉卻依舊清晰得像刻進了腦海裡。

　　──連名字都沒聽見，聲音也快淡忘了，只記得那人冷冷哼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但那個穿著女僕裝，蹲下來看著他的男人，那張近乎漂亮得過分的臉……

　　他忘不了。

那不是偶然。

——那是一場被打斷的命運。

他一定要再見那個人一次，親自確認──

那雙眼睛，是不是也曾停留在他身上一秒。

＊

夜色如墨，男模會館「RÉVE」燈火璀璨，香水與酒精混合的氣味在空氣中流轉。柔軟沙發、昏黃燈光與低迴樂聲營造出若有似無的曖昧氛圍，像是經過精密安排的夢境。

　　林萌一身剪裁得體的亮紅西裝，白襯衫微敞，鎖骨若隱若現。他神情溫和，嘴角懸著職業級的微笑，那笑容不僅討喜，更帶著一種不容輕視的自信與掌控感。手中酒杯輕晃，姿態優雅地倚在沙發邊，和客人談笑風生，彷彿整個空間的節奏都隨他而動。

　　眼見時間將近，林萌低頭看了看腕上的錶，隨即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聲線溫潤如風，語調輕柔卻不容挽留：

　　「時間差不多了，我就先告辭了。」

　　女客人聞言不捨，語氣裡透著幾分撒嬌與留戀：

　　「唉，每次都還沒聊夠，你就要走了。」

　　林萌輕輕一笑，嗓音溫柔得像夜裡的月光，不近不遠，恰如其分地撫慰著對方的情緒：

　　「能讓妳覺得時間過得快，是我的榮幸。跟妳聊天總讓人感覺很放鬆，不知不覺就到了這個時候。」

　　他話鋒微頓，眼神和煦，語氣依然體貼，卻悄然拉開距離：

　　「也因為太短，才更值得珍惜，不是嗎？」

　　他語氣溫潤，像是在說情話，卻又不曾越界半分。

　　女客人被他逗得眼波含笑，心頭泛起一股微甜的漣漪：

　　「你總是這麼會說話，讓人忍不住想多見你幾次。」

　　林萌神情依舊柔和，笑容裡卻藏著一種難以模仿的分寸拿捏。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如潤玉落盤：

　　「謝謝妳願意讓我陪妳。下次見面，我會更努力讓妳開心。」

　　語畢，他自然起身，動作優雅而得體，彷彿這場對話的節奏與終點，始終由他掌控。

　　「回去的路上小心點。最近天氣轉涼，記得多穿一點，別讓我擔心。」

　　這一句看似貼心關照，卻巧妙地將對方的情緒安撫到最柔軟的角落，溫暖而無壓力。

女客人依依不捨地拉住他手腕，他眼中閃過一絲歉意。他微微一笑，動作不急不緩地將手抽回，像是一場優雅的結束動作──不露痕跡地收回主導權，連拒絕都顯得得體又高明。

「感謝今晚的時間。記得——珍惜這一點點距離，是我們下次相見的前提。」

女客人微醉地點了點頭，目送他的身影漸漸遠去。那挺拔有力的背影，如同無形的光環，散發著自信與掌控感，讓人移不開目光。

　　＊

　　「羅星宇，你帶我來這裡幹嘛？」羅思語氣低沉，眼神裡透著一絲戒心。

　　羅星宇靠在車門邊，笑得痞痞的，「聽說你前陣子住院休息這麼久，都沒開葷，身體總得放鬆一下吧？這間我可是精挑細選的，顏值高、服務一流。要是有看對眼的，跟我說一聲，表哥幫你喬，想帶出場也沒問題。」

　　羅思沉默幾秒，側頭撇了他一眼，眼神冷得像冰刃。

　　「隨便。」

　　他走到會館門前，視線在牆角那塊低調的金屬銘牌上停了一瞬。

　　「RÉVE」——法文中的「夢」，也是這條街上唯一在深夜中亮著光的名字。光線溫潤，卻藏著勾人心魄的魅惑。

　　羅思只是淡淡掃了一眼，不發一語，把外套隨手交給隨從，邁步推門而入。

　　才踏進主廳，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簾。

　　黑髮、黑眸、挺拔的身形，一襲亮紅西裝，舉手投足間帶著令人難以忽視的氣場──雖然與那天模樣截然不同，但那張臉……

　　他怎麼可能會忘？

　　是他。

　　羅思眼神驟然一冷，下一瞬，毫不猶豫地朝那道身影走去。

　　「Ciao, bella，我們又見面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自身後傳來，林萌微怔，轉過身，正對上一雙如獵豹般幽深銳利的眼睛，帶著令人心悸的侵略性。

　　他神色一凜，眼底迅速閃過一抹警覺，卻只是眨眼之間，便換上完美無瑕的笑容。那抹微笑並非純粹迎合，而像是訓練有素的刀鋒──美得恰到好處，卻讓人無從靠近。

　　「這位先生……我們見過面嗎？」

　　羅思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聲音低沉，帶著壓迫感：

　　「見過，而且印象深刻。」

　　林萌眼底掠過一絲疑惑，卻仍維持著那抹禮貌的笑容。

　　下一秒，羅思忽然傾身，氣息貼近他耳畔，嗓音低柔如情人低語：

　　「你就是那天救我的──可愛女僕。」

　　林萌一怔，眉頭微皺，笑容卻依舊鎮定。

　　「先生，您可能認錯人了。」

　　羅思不慌不怒，反而笑意更深，眼神淡淡地掃向林萌身旁的幹部，語氣仍舊從容：

　　「他今晚的時段，我全包了。」

　　幹部微怔，面露難色：「可是他今晚已有預約客人──」

　　他不敢得罪眼前這人。雖然對方一句威脅都沒說，但那股氣場早已讓人不自覺退了一步。

　　「我出三倍價格。」羅思語氣平穩，眼神卻如刀鋒般銳利。

　　「讓他今晚只接我，應該沒人會介意，對吧？」

　　短短幾句話，從容而強硬，無須再多說。

　　幹部沉默片刻，終究只能點頭。

　　林萌心頭一沉，卻依然面帶從容的笑意。

　　「先生，我只陪聊，不提供特殊服務。」語氣平和，彷彿不是在拒絕，而是在陳述一項早已訂好的規則。沒有羞怯，也無需辯解，只是簡潔而冷靜地劃清界線。

　　羅思微微俯身靠近，語調柔和，卻像無聲滑上的蛇，語尾帶著低啞的磁性，緩緩貼近耳側：

　　「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正因如此，我才格外想——認識你。」

　　話音落下，他的手指輕落在林萌肩頭。力道不重，卻像無聲的記號。

　　不是挑逗，更像宣示。

　　林萌的肩膀瞬間繃緊，卻硬生生壓下反應。他身體挺直，那一瞬間散發出的冷峻氣場，讓周遭空氣都像凍住了一秒。

　　隱忍，卻銳利。

　　他抿了抿唇，眼神依舊鎮定，然而心弦早已緊繃到極限。

　　——這男人是誰？怎麼那麼快就找到他？

　　那份壓迫感，絕對不是尋常客人。不是黑道，就是權貴。無論是哪一種，他都惹不起。

　　但最讓他不安的，是另一件事。

　　那天他穿著女僕裝，沒有留下名字，只是叫了救護車便悄然離開。

　　可眼前這個男人，卻毫不遲疑地，一眼認出他。

　　這份執著，太過異常。

　　＊

　　不遠處，羅星宇側身靠近隨從，壓低聲音問：

　　「Enzo，Roberto不是從沒來過嗎？怎麼今天一進門就點名Robert？」

　　隨從神情凝重地搖頭：「我也不清楚……但看羅思少爺的反應，應該是他一直在找的人。」

　　「他一直在找的人？」羅星宇挑了挑眉，眼神不動聲色地朝那青年望去，神情開始變得銳利。

　　隨從湊近低聲補了一句：「就是那天救了羅思少爺的那位。」

　　羅星宇輕笑，語調懶散又帶點戲謔：「原來如此……」

　　他盯著那名始終維持著職業笑容的青年，眼神逐漸玩味起來。

　　不主動、不迎合、不屈從。

　　這不像是會刻意討好客人的樣子，反倒像是——有故事。

　　他低聲道：「這場戲，還蠻有趣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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