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小說】黑曜燼光 - 02-那就閉上眼，當作世界安靜一點。

「操！」

曜宇只覺得腳踝一陣劇痛，他摔倒在濕滑的泥地上，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EgbOerMwr
手肘擦過粗礪的石子，火辣辣地疼。

前方那道身影沒有停下，只是冷漠地回頭看了一眼，眼神像冰塊。

濃霧漸漸散去，露出他們身後的山坡。

那具穿著西裝的屍體還是歪斜地躺在泥濘中，在漸亮的月光下顯得觸目驚心。

他胃部一陣翻攪，扶著樹幹乾嘔起來，卻再什麼也吐不出來，只有酸澀的膽汁。

「還有力氣站起來嗎？」低沉的嗓音在身前響起。

曜宇猛地抬頭，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恨意。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njzPA6U2
他咬緊牙關，不發一語地想掙扎起身，但扭傷的腳踝卻不爭氣地軟下去。

那人嘆了口氣，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讓他無法反抗。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jgCg980O
俐落的將曜宇半拖半扶地帶離了現場，彷彿在壓制一隻掙扎的獸。

他被塞進一輛停在山腰偏僻小徑的黑色休旅車。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8jG8E2zt
車內整潔得有些詭異，與車窗外殘留的血腥味對比的格格不入。

「你叫什麼名字？」曜宇坐下，聲音啞著問。

「葉孟辰。」

對方簡潔地回答，語氣平淡得彷彿只是在報上一個無關緊要的稱謂。

「我叫……算了，你應該知道了吧。」

「嗯，地質系的。」

孟辰熟練地發動引擎，車子緩緩駛離。

曜宇像個被掏出棉花的布娃娃，整個人泡在汗與恐懼裡，還能動的只有眼珠。

夜風從搖下的車窗灌入，帶著黏膩的霧氣與城市邊緣的油煙味。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6UCdFKd3a
曜宇靠著副駕的車門，一動不動。

他的衣服乾了，又濕了，濕的是汗，也是那場短暫暴雨洗不乾淨的記憶。

車子停在一間街角的咖啡廳前，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Eibl1rYH
深色木頭外牆與低調的金屬招牌看上去沒什麼特別，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QRq8BTi3
只是那種經常讓人路過的普通店鋪。

門上掛著一個牌子——週日公休。

高大的男人下車，沒催他、也沒看他，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W916rVQw
只繞到後車廂拿了把傘和一袋東西。

曜宇遲了一拍才推門下車，腳步踉蹌，踩在濕滑的地磚上像踩進一場還沒醒來的夢。

「上來吧。」孟辰說。

曜宇抬頭，看見咖啡廳二樓的燈亮著。玻璃窗半掩，裡頭傳來淡淡的木頭香和一點咖啡味，不重，像是早已泡過的殘渣。

他沒回答，但也沒拒絕。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和疼痛的腳踝，幾乎是沾床即躺平，連質問的力氣都沒了。

他摸索著找到自己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已經完全沒電。

他跟孟辰要了充電線充了些電後，螢幕亮起，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lYIk3NWf
上面是十幾通未接來電——全都來自家人的聯繫。

他心頭一緊，恐懼像潮水般淹沒了他。他趕緊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曜宇！你跑到哪裡去了？為什麼電話都不接？知不知道我們多擔心？」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cWJgGCENB
媽媽焦急又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曜宇緊握手機，喉嚨像是被堵住了，過會才擠出幾個字。

「我沒事……只是手機沒電了……我在朋友家住一晚，明天再回去。」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6E9gGysM
他胡亂編織著，每說一個字都覺得胃裡翻攪。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媽媽鬆了口氣，聲音有些哽咽。

他猛地回頭，葉孟辰正站在房門口，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IcKNMKsWz
手上端著一份從樓下廚房拿上來的簡餐，眼神平靜，卻透著深不見底的警告。

曜宇手指一震，語氣急促地掛斷了電話，手機險些滑落。

孟辰將餐盤放在桌上，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輕聲問：

「餓嗎？」

他盯著那盤飯，一時間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1POWlaXSU
本想說「不」，但胃卻在抗議——

他默默吃下了那份熱騰騰的簡餐，每一口都像在吞下自己還沒搞懂的選擇。

孟辰蹲下來打開急救箱，熟練地處理傷口，從消毒、上藥到包紮的手法都相當乾淨俐落。

「你怎麼……這麼熟練……？」曜宇終於開口，聲音沙啞。

「就把你當狗一樣處理，我遇過的狗比你更瘋，你算乖了。」

孟辰笑了笑，語氣玩笑卻莫名冰冷。

曜宇腦中浮現剛才的畫面，那具軟爛在泥地裡的屍體，那人也曾是有人餵食、梳毛的「狗」嗎？

他渾身顫抖，喉嚨發乾，像被誰掐住氣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孟辰包紮好最後一道繃帶，拍拍他的膝蓋，站起身：

「包好了。」

那一瞬間的笑容，不達眼底，只像某種處理完畜生後的禮貌。

曜宇終於撐不住，眼神瘋狂地掃過對方的臉。

「你、你剛剛……那是怎樣……那個人……真的……？」

「嗯，死了。」孟辰語氣不帶一絲波動，像是在陳述天氣。

「沒人會去審判他。我們就替這個世界打掃。」

「你是……殺手？」曜宇聲音發顫。

「不，我是獸醫。」他一邊說，一邊拆了一顆糖丟進嘴裡。

「只是兼職清掃社會垃圾。」

這句話太輕巧，像在開玩笑——但剛剛那個倒下的男人，是開不了玩笑的。

曜宇低下頭，過了片刻才問。

「你殺過很多人嗎？」

「還好吧，就一些。」

空氣凝住，兩人都沒說話。

「那我呢？」幾秒後，曜宇忽然低聲問。

「你什麼？」

「我是不是也算……要被你處理的『證據』？」

他的聲音發顫，眼裡一瞬不瞬地盯著對方，像是在等判決。

「如果是，你早就不會坐在這了。」

孟辰這樣說著，低頭慢慢咬碎口中那顆糖，咔的一聲，響在靜謐空間裡像槍響。

曜宇屏住呼吸，下一秒又忍不住追問：「你們……是什麼組織嗎？黑道喔？」

「不是你需要知道的東西。」

「那你為什麼還帶我回來？不怕我報警嗎？」

這句話剛說出口，曜宇就後悔了。

孟辰放下糖紙，語氣仍舊溫和。

「那也沒關係。但你要記得——」

他的聲音忽然變低，一句句像滑進耳膜的寒流。

「你爸上班的地方沒有保全。」

「你媽下班總會走小巷子。」

「你妹妹每週二固定去補習班，八點半回家。」

曜宇的臉色瞬間蒼白。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ishZesJj
「……你知道我有妹妹？」

「剛剛查過資料。」

孟辰輕描淡寫地說，好像只是在看一份每天放上桌的報紙。

曜宇的指節發白，怒吼卡在喉嚨裡。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VHmvv0Wj
「靠……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在幫你做決定。」

他語氣不急不緩，像在哄一隻將逃出籠子的貓。

「這世界不鼓勵人有選擇，尤其你現在有命坐在這，是我替你扛了風險。」

「既然我都幫你扛下第一槍，接下來的路，我們一起走，不公平嗎？」

曜宇的嘴唇顫抖，臉上像在崩潰與掙扎之間來回拉扯。

「你爸、你媽、你妹……他們在你心裡很重要，對嗎？」

孟辰站起身，慢慢貼近他，聲音低到幾乎像耳語。

「乖乖待著，培養點新的興趣，這樣你才能活下來，好嗎？」

曜宇根本沒有選擇，只能機械式地點頭。

孟辰拍了拍他的肩，像在安慰，也像在封印某種情感。

「睡一覺吧，明天再說。」

「我根本睡不著。」曜宇喉頭發緊。

「那就閉上眼，當作世界安靜一點。」

窗外的街燈閃了兩下，才重新穩定。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iVEKVPAe
這城市裝睡太久，連罪惡都懶得吵醒。

而兩個人，仍醒著——一個是不知自己被關著的倖存者，一個是早在築牢之時就決定留守的看門人。

直到深夜，窗外下著小雨，像誰的哭泣。

曜宇被噩夢糾纏，槍聲、血腥味、那張扭曲的合照，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YhjE4BK0b
一輪輪在腦中上演，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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