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萬千 - 第5章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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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相當混亂，好幾個人互相扶持，卻都止不住的腿軟。

黃州庭是少數幾個扶著樹幹站穩沒吐的學生。

他於光瞥見時冽依然直挺挺的站在百合花田入口，不由得心生敬畏。

時冽站在學生們的前面，受到的衝擊只會比他們大。

儘管如此，他仍是站的好好的，一點虛弱都沒有顯現出來。

黃州庭看著他逆光的背影，第一次對一個人這麼崇拜。

那眼神彷彿化為實質般，直直刺穿時冽的背影。

時冽在前面接受著百合花毫無人道的摧殘，感受到了黃州庭的滿腔景仰。

不過他現在沒時間去管這些，他抬手用左手轉了下右手手腕，憋了口氣，抬腳踏進百合花田。

啪擦啪擦的聲音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這品種的百合花營養過剩，單是葉子和花苞就已經夠到了時冽的人膝蓋，讓後面的眾人有些寸步難行。

黃州庭拿著一枝從旁邊樹上摘下來的芭蕉葉，一邊揮舞一邊往前走。

「時老師，不是說要去墓園嗎？」

時冽沒回頭，一腳踩在青翠的葉子上：「前面不是沒有路嗎。」

黃州庭繼續扇：「哦。」

哦完覺得空氣太安靜了，又說：「那你怎麼知道墓園在這個方向？」

時冽回答：「不知道。」

「哈？」

時冽看著前方，那邊似乎有個灰色的影子隱隱綽綽的埋沒在百合花間。

「賭一賭吧。」他道。

黃州庭不知道他在賭什麼，不過既然大佬發話了，那麼就絕對是真理。

他跟在時冽的背後，突然腳下踩到個硬硬的石塊，一頓。

時冽似乎就是在等這一刻，轉身：「看到什麼了？」

黃州庭搖搖頭，扔開芭蕉葉，蹲下身扒開濃密的百合花莖，露出底下棕色的土壤，以及一塊灰色的石塊。

「時老師，這什麼啊？」黃州庭握著那塊石塊仔細端詳。

時冽看著他：「沒猜錯的話，是墓碑。」

「⋯⋯」

您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感情您早就知道了，在這下套等著呢？

黃州庭看著手中那塊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碎掉的石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接下來呢？」

時冽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說道：「找墓碑。」

黃州庭朝他揮了揮手中的石塊。

「不是那個。」時冽瞥他一眼，移開目光，轉向角落裡百合花最茂盛的那個區塊。

黃州庭心領神會，扔下手中的石塊，抄起芭蕉葉對著站在入口處完全沒有想要進來的學生們大喊：「喂，進來幹活啦！」

一眾學生彷彿沒聽到似的，還杵在那裡沒動。

黃州庭想要再大喊一聲，卻直覺不對，轉頭看向角落裡的時冽，發現他已經不見了。

「⋯⋯」

眾叛親離也不過如此了。

他這樣想著，反正也沒自己什麼事，這下看來似乎可以休息了。

他正準備把芭蕉葉放地上，然後一屁股坐下去時，眼前似乎有個人影慢慢的走過來。

黃州庭瞇了瞇眼，只看出對方是個女性。

⋯⋯

時冽面前站著個東西。

那東西一頭長髮飄逸，面容清秀，身穿白色薄紗，看起來相當惹人憐愛。

⋯⋯如果扣除掉它不斷流著血淚的雙眼和有些透明的身影，的確是相當惹人憐愛。

不過就算對方完好如初的站在他面前，因為時冽本人是不懂憐香惜玉的，所以他一看到對方，臉色立馬冷了下來。

那個東西見狀血淚流得更兇了。

它摀著臉低低的啜泣，一點聲音都沒有。

時冽不明顯的呼吸聲在整個安靜的空間卻連一絲一毫都聽不見。

場面寧靜的可怕。

直到時冽打破沈默。

「你誰。」他問。

那東西沒理。

時冽耐著性子再問了一遍：「你誰。」

那東西才慢慢抬頭，一雙如黑葡萄般的雙眼盯著時冽看。

時冽的耐心到達極限，不客氣的說：「你聾嗎，還是聽不懂人話？」

那東西：「⋯⋯」

她吸吸鼻子，頭一次遇到這種客人。

真是討厭，一點安慰也不給。

以前的客人不是給她遞紙巾，就是好聲好氣的哄她，最不濟也是被嚇的哭出來。

沒見過這麼不體貼的客人。

所以她不想配合。

不過就算她不想配合，時冽也會讓她配合。

時冽往四周看了看，往那東西的方向走。

那東西以為時冽是要來安慰自己的，連忙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眼神。

一陣風吹過，時冽連看都沒看就繞過了那東西，走向它的身後。

無視的意味非常明顯。

那東西：「⋯⋯」

她開始懷疑自己作為npc的人生。

是她演得不夠好，還是這人本身的問題？

那東西當然不會覺得是自己的問題，理所當然的認為是時冽的心理或生理問題。

想到這裡，她心裡好些。

沒關係，以前見過的客人也都不是很正常，反正都是要進肚子的，質量好就行了。

她記得外面還有一個小男孩呢，解決掉這個大男孩就去找他。

她美滋滋的想著，渾然沒有注意到時冽一腳踩在一個墓碑上。

他用腳搖了搖，發現這東西一點都不牢靠。

他抬眸看那東西，語調平淡，一點起伏都沒有：「你的？」

那東西聞言轉身，表情瞬間變得猙獰。

她大喊：「你做什麼——」

時冽沒有理會她的話，從墓碑上收回腳，手指成爪，猛的一收。

一座棺材破土而出。

時冽低頭看向棺材上的字，低聲唸出：

「吉賽爾。」

那東西突然紅了眼，直直朝他撲過來。

時冽連看都沒看，隨手一抓，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原本透明無形的女鬼也漸漸變成實體。

「貝絲的墓在哪裡？」

時冽的手鬆開一點，讓女鬼可以說話。

女鬼卻變得比剛才還要瘋癲，她抓著時冽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腕，不斷掙扎，「你也是來找她——你跟他一樣——！」

時冽嘖了一聲，也不預警，壓著女鬼的脖子直接往地上摁。

「你要是腦子進水，我就給你打出來。」時冽半跪著，俯視躺在地上的女鬼，繼續說道：「貝絲的墓到底在哪？」

女鬼被砸一下似乎理智很多，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打不贏這人，尤其還有把柄在他手上。

半晌，她才開口說話：「你到底是誰？」

快說名字啊！！！

說名字我就可以幹掉你了啊！！

女鬼表情疑惑，內心忐忑。

時冽當然不會蠢到把名字說出來。

他很聰明的轉移話題：「你要不要回答。」說完還象徵性的轉了轉手腕。

女鬼看著威脅意思明顯的動作，不情不願道：「⋯⋯要。」

她指了指往萊茵湖的方向，說道：「沒有墳墓，就是被埋在那一帶。」

時冽鬆開手，站直身體，打算離開這個幻境。

他走到棺木前，一腳踩下，脆弱的木板不經踩，直接破裂，露出裡面的森森白骨。

時冽抽回腳，伸手拍了拍，對她道：「注意你的言行。」

女鬼：「⋯⋯⋯⋯」

她幹什麼了？

她什麼都沒幹好嗎？

為什麼會沒事被威脅啊？

她還是不是個npc了？

為什麼有npc能活成這樣？

尤其這個npc還是自己⋯⋯

她捫心自問：誰家npc受過這樣的屈辱？

沒有。

誰家npc被威脅過？

沒有。

誰家npc被暴力對待？

還是沒有。

女鬼憤憤地想，反正這客人一時半會兒也走不出去，還不如先去處理一下那個小男孩⋯⋯

孰料，時冽突然轉身，問道：「出口在哪來著？」

女鬼：「⋯⋯⋯⋯⋯⋯⋯」

這流氓說的還是人話嗎？

身為npc，怎麼可能把這種大事說出來？

說出來會被笑的好嗎？

女鬼本來想要維護一下npc的尊嚴，很硬氣的說「殘障嗎自己找」，然而她眼角餘光一瞥⋯⋯

正好看到時冽低頭打量那個被他一腳踩破的棺材。

女鬼：「⋯⋯⋯⋯你往萊茵湖的方向走就可以離開了。」

時冽聞言，終於放過那個倒霉棺材，轉身前往萊茵湖的方向。

離開前還相當有禮貌地對她說：「多謝。」

女鬼：「⋯⋯@¥%#&*$」

禮貌⋯⋯禮貌個頭啊。

講白了就是在諷刺。

這絕對是她當npc之後最憋屈的一次。

沒有之一。

哪有人這麼對npc的！？

女鬼很委屈。

女鬼很想哭。

兩道血淚於是就這麼嘩啦啦的流下來。

時冽沒管女鬼豐富的內心戲，他抬頭望著血紅色的天，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他抬起長腿，踩著潔白的百合花離開這個墓園。

通往萊茵湖的小徑旁也是高大茂密的樹木，在大紅天的襯托下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這條小徑比去到墓園的路還要來的短些，時冽很快就看到了萊茵湖。

⋯⋯以及萊茵湖四周遊蕩著的幽靈。

時冽：「⋯⋯」

幽靈們似乎是注意到他，紛紛停下動作轉頭看來。

一個個臉都滿目瘡痍，跟前一個女鬼比簡直是車禍現場。

哦不，應該是戰鬥機墜毀事件。

一般人看到這景象不吐都會生理性噁心一下，但是時冽見狀只是抿了抿唇，強壓下那種噁心的感覺。

然後開口問：「打擾，請問埋貝絲的地在哪裡？」

女鬼們：「⋯⋯⋯⋯」

其中一個女鬼回答：「沒有這種地方。」

時冽蹙眉道：「是吉賽爾說謊還說你說謊？」

女鬼冷靜的說：「你可以自己挖挖看。」

時冽看她一眼，就地撿了根長樹枝，隨手一劃。

地底下有東西開始翻騰，甚至連萊茵湖的河面也都起了波瀾。

幾個女鬼有些驚訝的看著這個景象，愣是沒動。

一陣令人看了犯噁心的地表律動之後，有東西破土而出。

那東西劃開地面，㓟開土壤，露出了身體部分的一點點。

那一點點的樣子，看起來⋯⋯

像隻手。

女鬼們：「⋯⋯⋯⋯」

時冽：「沒有這種東西？」

才剛問完，在他的正後方，一隻腳破土而出。

時冽：「⋯⋯⋯⋯」差點忘了，這群戰鬥機墜毀事件是會把人拖進湖裡淹死的。

戰鬥機墜毀事件們：「⋯⋯咳。」

⋯⋯

在這個美麗祥和的小村莊裡，流傳著一個不是那麼美麗的傳說。

老一輩的人都這麼告訴自己的孩子，跟他們說：「午夜時，絕對不要去萊茵湖旁邊的墓園，因為要是你看到了身穿白紗的女子在你身旁跳舞，你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小孩長大，變成了老人，也這麼跟自己的孩子說：「午夜時，千萬不要去萊茵湖旁邊的墓園⋯⋯」

就這樣一代傳一代，誰也不知道這傳言是怎麼出現的，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這個傳言傳了這麼久，竟然還沒有被改版的不堪入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常有人嫌命長的在午夜跑去萊茵湖，並且從此以後沒人看過他，總之這個不是那麼美麗的傳說一直好好的活到現在。

據知情人士透露，那些人見到了身穿白紗的女子，那些女子也在他身邊跳舞。

然後⋯⋯他就被拖下湖裡了。

時冽看著眼前體積堪比大象的肢體，第一次不知道該些說什麼。

最後，他淡定地問：「你們真的沒有把人給拖下去？」

眾女鬼們一時答不出來。

見狀，時冽按了按隱隱抽痛的太陽穴，說道：「現在有哪個不是智障的可以告訴我，貝絲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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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被孤立在外的眾人：「⋯⋯」

馬鳶鳶：「現在怎麼辦？時老師和黃州庭都不見了。」

板寸頭：「等著吧，他倆肯定沒事。」

李素晴：「嗯，誰有帶撲克牌，我想玩鬥地主。」

體育系的大兄弟：「算我一個！」

板寸頭：「嘿——正好，我有帶，誰要來？」

李素晴：「我！」

體育系的大兄弟：「我！」

馬鳶鳶：「⋯⋯你們這樣真的可以嗎，但是等等，我也要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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