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酒行 - 第十五章-雲中見龍（更新於08/02/2021）

　　午時將過，神貓頂依然涼風飄飄，日光和暖。

　　舒適宜人的環境下，奈何無法使山上眾人平靜。反之愈是靜候，內心愈是心緒不寧。

　　有的，抱住看戲的心態，到來一觀武林紛爭；有的，是為了履行覆命，埋伏於此準備行動；有的，誓要來滅絕仇敵，讓己日後安枕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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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狄生就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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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與江湖恩怨錯中複雜，曾經亦師亦友、共同進退，更是推心致腹。同樣地，他一直都非常怨恨，江湖竟成為了伯仲堂的中流砥柱......

　　他雖是伯仲堂總堂主，奈何江湖他武功一日千里，幫中兄弟門生更多是他直屬旗下。武林更一度流傳，江湖才是伯仲堂的靈魂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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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

　　我陳狄生，才是伯仲堂的創始者！名正言順的伯仲堂總堂主！

　　江氏糊塗兒，又算那根蔥的人物？他沒有我的提攜相助，哪有當年的成就？

　　那年，我只是要他的親弟讓出「虛仲分堂」堂主一職，給予我能掌控之人，又有何問題？

　　江湖你倒是大氣！給我大鬧總堂，非要跟我的人過意不去，這還不是全心與我為敵？

　　當年我能把你捧上天高，也有資格將你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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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你，明明已經被我拉下馬了，已經被逐出我的伯仲堂，何解還要冤魂纒身般，死命跟我作對！

　　這些年來，沒有你在旁我也能拓展幫會。如今伯仲堂所有成就榮耀，跟你完全沒有一點關係啊！

　　江湖，是你自己回來找死的，別怪我不念昔日情義，將你置之死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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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萬的！」

　　等待將近一個時辰，一名身穿藍衣、腰掛雙劍的青城派弟子終於忍受不了。

　　他氣沖沖地來到還躺在石下的萬泉之身前，理直氣壯詢問道：「未時將到，還不見那個叛徒蹤影。你倒收了我們武林各派二百兩銀，不會是假消息吧？」

　　萬泉之早已以扇掩眼，根本看不到對方心急如焚的樣子，輕鬆的回應：「江湖來不來，不是我能左右。但伯仲堂一眾在此，決鬥消息絕對沒假。更何況......汝等認為我萬某會為區區二百兩，敗壞自己一手建立的名聲嗎？」

　　言之成理，使其餘也想湊前追討的人士，一一止步下來。

　　奈何，再如何有理，也無法平覆伯仲堂一眾的內心波濤。

　　陳狄生等人都知曉，在江湖下戰書的同一天，已派出三個幫中高手前往跟蹤他的行蹤。只是到了第二天，沒有任何一人返回總堂匯報。

　　反之，在黃昏時份再派出多位門生搜尋，才發現先前派出去的人，分別被擊倒並藏於山上各處洞窟中。

　　之後，陳狄生一眾再找不到任何有關江湖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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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是山上吧？陳狄生苦思冥想。

　　以陳狄生對江湖的認知，以及他本人的江湖智慧，實在猜不透主動上門挑戰的江湖，此刻到底身藏何處。

　　刻意約戰，但遲遲未到......

　　是為了讓我們因等候衍生煩躁，從而削弱我等的狀態嗎？

　　但何故幾乎動員總堂所有人馬，都發現不到他的蹤跡？

　　他既然知道我派人跟蹤他，何以下山後又再返回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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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啊江湖，竟敢再次戲弄我？

　　幸好我已給你佈下天羅地網，今天你絕對插翅難飛，從此在武林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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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來了！是他嗎？」

　　「他就是江湖？」

　　「是他，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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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陳狄生沉醉於自我假想時，觀戰人群中傳出喧鬧聲，三人眾排而出來到擂台下。

　　是江湖。雖然頭戴竹笠，但觀其身形及腰間配刀，確實是他。

　　在場所有人的眼睛，無一不放在他的身上，忽略了他身後，跟著兩名身穿灰大披風、也是頭戴竹笠的人。

　　這兩名挑夫，一同抬住一個沾滿泥沙的長方木箱——一個讓陳狄生臉色瞬變蒼白的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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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來晚了。」江湖聲線沙啞，似是身感風寒，或是情緒有所波動？

　　他緩緩地回頭，跟挑夫們說道：「把箱子放到一旁就可。」

　　「你遲遲不來，就是為了帶一個木箱而來？」段迎鋒上前，不敢相信問道。

　　江湖沒有回應，但旁人都明瞭，一切一切都在給陳狄生知曉。

　　原本一臉莊嚴的陳狄生，當下額冒冷汗，臉色相當難堪。

　　「為何江湖從山下而來，沒有人通知我？」陳狄生怪罪於身後的游海，游海默不作聲，只是低下頭來，整理著臂上的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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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狄生沒有多加追問，他知道現在不是怪責門生的時候，不然會影響到軍心。

　　他馬上整理情緒，回復正氣凜然的模樣，昂首闊步上前：

　　「江氏糊塗兒，今日武林一眾英雄好漢，專誠來到此地，就是要見證你與我幫一戰！你是否清楚，你我的協議？」

　　江湖的手緊握著刀柄，握到手臂抖震起來，生硬地點了點頭。

　　「念在你曾是我幫開創功臣，別說我這位兄弟不念舊情。我幫只派出一人與你比拼，要你勝出，我幫便答應你提出的條件！」

　　陳狄生轉身而去，引出兩名衣著不一的人士前來。

　　一黃一紫的兩位壯漢，他們分別是伯仲堂當中，主授「伯剛劍法」的長劍大師──何超，與教導「仲虛劍法」的軟劍高手──梁容。

　　此二人曾經是江湖與游海的師傅，實力絕對不容忽視！

　　「兩位都是你曾經相識，來，讓你自行挑選誰人作你的對手。」陳狄生臉上再度泛起笑容，但明眼人一看，便能看穿此時他的自信，根本是強裝出來。

　　他的雙眼，已經不自覺地遊回到遠處的木箱上。

　　「不用煩，兩個一齊上！」江湖斬釘截鐵道。

　　陳狄生大驚，在場眾人更有的不禁呼叫，喧嘩聲再次響片整個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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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小子，數年不見，氣焰不減啊！」何超大刺刺的上前。

　　「既然你說到，我等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梁容從容地拔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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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來一戰之前，煩請一借兩位師傅雙目，代為查證一事。」江湖拱手，以示敬意邀請。

　　兩位身為師長，更是武林中的前輩，面對如此客套的情況，也不得不就此和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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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

　　陳狄生高聲叫停，眾人無不奇怪。

　　面對眾人疑惑的目光，陳狄生先是靜止一會，才開腔說道：「今天......我等是約戰此地，要是有其他事情，也該待決鬥過後！」

　　「你怕了？」江湖直問。

　　「怕......怕什麼？」陳狄生步步退後。

　　「你怕，我們已經找到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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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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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平時多話的你，今天一句說話都沒有呢！」

　　陳狄生回望游海的同時，掠步退避三尺！

　　無奈游海的身法比他想像中更快！

　　陳狄生剛剛起步，膝後便已感受到撞擊，雙腿瞬即發軟跪下！

　　後方一眾紅衣門生見況，隨即一湧而上！

　　只是「砰」的一聲巨響，游海反手一劍橫掃，已把一眾門生擊退倒地。

　　陳狄生想乘機站回起來，誰知一把三寸七分的小刀，已經架到他的咽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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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你，你一直都在山上！」

　　被反鎖雙手在後的陳狄生，正在氣憤仰望「游海」。

　　「不愧是總堂主，差點給你及時發現了。」

　　游海一手撕下臉皮，赫然不是本人，而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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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眾人眼前的江湖，又是誰人？

　　「江湖」沒有繼續掩飾，拉下竹笠，露出他真正的身份──游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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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總堂主，你不會忘記了，教授武功給我的人，正是由你親自引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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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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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自從聞說江湖七年前消聲匿跡，我就放下心頭大石。到他近日來重現武林，我竟然忽略了一些關係他的事件。

　　竟然忘記了......

　　天資不佳的我，為了打造一代高手為己所用，利用到經商時獲得的人脈，給江湖他介紹了一名隱世高人為師。

　　一個在二十多年前，曾列武林第一人，身居朝廷前任四大錦衣衛一職，被賜號「木青龍」的狄飛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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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飛雲師傅身旁時，除了百般兵器以外，我更熟習比一般比武切磋實用的技巧......」說到這兒，江湖也慢慢蹲下去，面靠陳狄生，表情陰狠的說：

　　「作為刺客的技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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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武切磋，與殺人技倆確是有所不同。

　　比武是在於過程招式種類繁多，常是點到即止。

　　殺人則是以命相搏，化繁為簡、務求一擊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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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刺客用命，是為殺戮而生，或是以殺止殺？

　　盡管風和日麗，也吹不掉刺客外層的陰霾，照亮不到他內心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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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抹掉身為武者的外殼，他剩下的還有什麼？

　　他是毫不在乎，眼中看出堅定意志。

　　看似雲般虛無縹緲，又是千變萬化。卻是永遠守在長空之中，無懼強光來襲，傷苦時獨自承擔一切，默默流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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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於陰暗，不懼污名，侍候光明。

　　這就是刺客，也是江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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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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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就這樣結束？

當然不是！

下章進入貓神頂之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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