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鶱短篇小說集 - 《一個好市民》

自從十三歲的那年夏天，我的人生被徹底改變了。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6U7rfC0T

人家說，在眼前塗上一抹牛眼淚可以使人看見靈界的所有事，包括已故的親人、尚在人間遊走的孤魂野鬼，這算是很厲害了；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izR7pkxw

但我更厲害。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QFDSCCCx

就在我十三歲那年，一個星期天，下午12時正，我如常地準時坐在電視機面前，等待他的星期天「高清好戲派」，這個星期是接續上星期播放的《賭聖》第二集 ── 《賭俠》。裡面所描述的主角周星祖，那種可以看穿牌的能力，實在令人趨之若鶩，雖然主角是厲害，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單眼佬」。他真的很帥，冰冷的臉孔，銳利的眼神，就是因為他只剩一隻眼，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更令人一看愛上！這部電影的名句：「你知，我知，對面『單眼佬』都知。」自那次看這部電影，就深深刻在我腦中，當「劉德華」在說這話時，我是多麼想「單眼佬」可以打敗他們。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VSU2LGpo2

可能是反叛時期？我真的是逢正派角色必反，然後心中極度渴望怪獸打贏超人，Joker打贏蝙蝠俠，這次，是極其希望「單眼佬」鬥贏「周星馳」，可惜，最後他說了粗口，然後功力盡散。自那時候起，我真的一句粗言穢語也不出口！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4plgjE3wo

然後，自那個暑假起，就有神奇的事發生在我身上了。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mWH3HPDF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4a6kJyiIa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我如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牀，懶洋洋地打個呵欠。不知怎的，聽到有一把好奇怪的聲音在呼喚自己：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f8rKrIc9D

「英發英發！」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jusYEaDS

我往上面一看，在上格牀的姐姐英子還在睡，她昨晚預備考大學的事開了個通宵。我走出房間，奇怪，爸媽都要上班，家裡沒人呢！那，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nGu7cjlK

我開始直冒汗珠，仔細一聽，的確有一把奇怪聲音在叫我，那奇怪要形容的話，就像平時「新聞透視」或「星期二檔案」那些案例中，那些什麼東東「聲音經過處理」那種聲音一樣。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WgdOcs2Lq

「英發！」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1g2ktJZC

我朝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直找，原來，有一隻怪鳥在窗外在叫。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jraOVpBi

「啥？幹嗎了！？？鳥兒會說話！？？」我開始感到有點心要跳出來的感覺！很可怕！！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rnEF2B2m

「英發！」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093RLDZdr

我鼓起勇氣，回了牠一句：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5TrlezcOi

「你 …… 你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ymTF70Os

「英發，好開心，你見到我！好開心！」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QqOCtuR0l

什麼鬼？我才開心不下，現在我的心一點也不開！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2YyMEycE4

我沉住氣，慢慢探頭出窗外，鼓起最大的勇氣跟這小鳥對話：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MAuRDH9W

「你還沒答我問題！你怎知道我的名字？？！」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3xYIyg6Jq

那小鳥一直在窗外，在半空中拍着翼，我這才仔細打量清楚牠的本體。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p9qCLzls0

牠是我從來未見過的小鳥，與其說是一隻小鳥，倒不如說是一隻會飛的生物，因為牠什麼也不像，反而更像一隻玩具！牠不像其他鳥兒，牠沒有羽毛，全身是像雞泡魚一樣的，或是像荔枝一樣的紅外皮，看起來相當粗糙。嘴巴也不是尖的，是像海豚一樣的又長又鈍的雙唇。頭頂卻有公雞的皇冠。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SMLpRtPk

總之是個四不像。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cWlyLeZk

「因為你不說粗言穢語，我就揀選了你能夠看見我。而現在亦沒有這麽多時間說這個！你先聽我說，去打給媽媽，告訴他回家時不要坐地鐵！」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baj4O8AT

我有點覺得奇怪，很自然地回一句：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yfZodlca

「為 ……」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9CeKdYhEt

「就知道你會問！總之不要問！只要做！」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LBhUzWtg

我半信半疑，對着窗口說：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c1tzY8OO

「萬一她硬要坐地鐵呢！？？」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8uuVHbSfC

「你就叫她，記得選最尾那一卡來坐，不是車頭，是車尾！」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tfjQmNzB

我揉揉眼睛，鳥兒就不見了，正所謂寧可信其有！我就打給媽媽說了這件事，果然，媽媽不肯不坐地鐵，因為地鐵回家方便又快捷，經過我苦口婆心勸告下，她就答應了坐最後一卡，也懶得跟我辯論，臨下班的工作總是堆積如山的嘛！只是，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5y8duQMe

我從來沒提起過這隻小鳥的事。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ZKDW6veZ

電話掛線後，姐姐英子探頭向我說：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RJ4dbu9A

「剛剛你和誰說話？」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caUKIIliz

「媽媽吖！」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36H1gXhMx

「不，是窗外那個。」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1hi2UFKg

「我發開口夢而已，你不是睡了嗎？」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CRUPNBnG8

姐姐仍然在睡眼惺忪，她揉揉眼睛續道：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paLLoeXQ9

「睡了也被你吵醒啦，你對着空氣在問人家怎麼知道你名字。」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StuDlnnF

我全身發毛，半晌講不出話來。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8ErYyCIpR

果然，只有我一人看到那隻古怪的小鳥。而之後發生的事情，更加神奇。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p8atxWjM

媽媽傍晚回家，看見我，靜靜關上門，道：

「你為何要我不要坐地鐵？？」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BK2lmnAh

我不知該怎回答，問道：「地鐵有什麼事情了嗎？」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BKk73l9S

從大廳中一隻很久未開過的收音機，突然有聲音傳出來，新聞報道中正在播放這個超級具震懾力的消息：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OsjTRC1K

較早前地鐵金鐘站前往尖沙咀五時四十分的列車中，列車車頭那一卡車廂中，有一位懷疑是精神病人引火自焚 ……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QV1ALTTB

這件事實在太神奇！！！小鳥救了我的媽媽！！！而變相我是不是可以預知未來了！？？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0sauno3Vg

就在我精神極度亢奮之時，小鳥又出現了！這次不在窗前，是在我們三個人正中間！顯然，她們是看不見的。我高呼一句：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4xz8SlrY

「謝謝你吖！！」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R2tDsvM8

媽媽和姐姐莫名其妙，媽媽道：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m7tQnFR5e

「傻孩子，為何要謝謝？」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MEQ1Pxdg

我單單眼：「媽媽沒有事，我開心啊！」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OAvtAESa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rPP6RLId

由於我得到了預知未來的能力，我這十年亦過得相當精彩，牠只會在關鍵時刻出現，告訴我什麼人準備要面臨不必要的死亡，比如說有磚頭從高處跌下來，我立刻推開那個人；比如說有單位要發生三級火，我提早打電話給消防員，讓他們疏散市民，起初不被相信，但後來我這小孩子的預言已被證實了是真的，就沒有大人懷疑我了。我這十年亦救過不少人，拿了好幾個好市民獎。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了第二隻東西。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KRAchp1Y

這個時候的我，已經二十多歲，出來幹活了。有一天上班途中，在我眼前出現了一個像游標之類的東西，我心想，這條路我熟，不用導航！我一邊走，這東西就一直在我頭上，煩死了！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24IdvJmm

「英發！」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YgJYKrx1

嘩！游標會說話！！！！！！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7ixMgLern

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很自然地回應它：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7hACjqgj

「怎麼回事？」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KEnkhzkqN

「我是來告訴你，你拯救人民的任務其實是我派出的，將臣是我派來帶著你走的！」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lZHyslO3K

「真是好笑！將臣不是『黃日華』嗎？！他不是個大反派嗎？怎會做好事！」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ABcZ4InAJ

「他不是說因為你不說粗言穢語才揀選你嗎？你太天真了，你越說粗話，他越強！會連股票六合彩馬仔全部都知道！他是個善良的神明，牠喜愛生命，所有命不該絕的性命牠都會救。所以才選擇不接受粗言穢語，其實他的本體就是粗言穢語的化身！」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mlMWsnxW

「這什麼鬼？又『將臣』，又『突然粗口起來』，很亂啊！」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pbePuWPb

那個游標「咭咭」笑了兩聲。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m7xbrBQr1

「那你又是什麼？你來是要我回復將臣『粗言穢語』的本性嗎？」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Gt6l4dQl

「錯！我討厭生命，但死神沒有給我很大權力，我不能隨便收回一個人的生命，但當一個人積夠生命的善緣，我就可以收回他的生命！現在我就要收回你的生命了！」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ed3KtxLq

我傻眼了，原來我被那游標帶了到大馬路的正中央！！！！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9clnRQ6vT

「頂你個肺！將臣！救我！！！」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mJ29oHto

眼前一黑，就昏倒過去了。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puPtc6i4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NSNiEalS

游標沒有成功殺死我，將臣在我自己需要被拯救時，也沒有出現。我醒來時，一點劇痛也沒有感受到，幸運，我並沒有被撞，只是嚇昏了。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0WrnEixeA

我躺臥在睡牀上，只見頭頂上仍然有那可惡的游標，還有眼神低落的將臣。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jvKWQ5ql

我高聲道：「別殺我！！就因為我這些年來救太多人嗎？？」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PDCUm8Ps

將臣道：「我協助你救人，你最後竟然『頂我個肺』，我好失望，從此你只會被『喪標』追殺，再見了！」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3zKzoB7v

喪標這時捉着將臣，道：「你不能離開他，你不協助他救人，我沒把柄向死神提案！」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sc4YnJ6O

將臣想掙扎，但不果，大聲嚷道：「我最討厭人講粗口了！為何要逼我！」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gKkFlSMy

我對着他們說：「你們先別吵！聽我說！……」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59z6uinus

這時我才發現，全醫院病房的人也看着我，目瞪口呆，有的還急不及待按鈴大叫：「護士！！！有瘋子啊！！」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9ShQxt17F

這時候，我看見白髮蒼蒼的媽媽，上氣不接下氣地來到病房，道：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U7NC2fFx

「兒子！怎樣呀你！！」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n7lixbLB

護士也趕到來，看到我的情況，道：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i9YXgxSI

「媽媽麻煩過來一下。」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9tInAnAJQ

我很快就被人送到另一張病牀，很殘酷地把我手腳縛住。我痛苦地大叫：「將臣！難為我為了你的出現不學壞說粗言穢語，現在我不服你吖！幹你老師！喪標你殺我不到的！！看着辦！！你害這麼多人，天有眼吖！！」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0xvAJPAHS

我在說這番話時，依稀聽見媽媽在哭泣，還有醫生的聲音。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EbZaQ4Pct

「那孩子，當年不斷說我坐的那列地鐵有人自殺，但是 …… 但 ……」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uKq59B9B

很快，我被確疹患上了精神分裂症。追溯起上來，就是十三歲那年開始發病。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1pjb4X2Cz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0la56FrD

今年，我三十一歲了，經過治療，已經控制得不錯，在某年的盛夏，我到旺角去看症，進了醫生房，坐下。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0LwdnvhS

「英發！」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r7fntOXUU

「是！」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DlIVFRmd

「現在叫你的是人呢，還是其他東西吖？」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6VO0BjuJO

「當然是你吖醫生！」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oBs3YpLv

「那你還有幻覺嗎？」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1fLzzobxe

我向牆角一看，喪標在半空中浮着，將臣則乖乖地站在我腳旁。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PbWBT0L7l

「他們在，但不說話了。」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kSXa2OG6

醫生滿意地微笑，在病歷簿上寫呀寫。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jEIaKRL6

「醫生，」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axTah5gR

「嗯？？」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bJ6JUuVIq

「我就是不明白，為何那個幻想出來的東西，會令我拯救這麽多人的性命。」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NHMdAZVJ

醫生搖搖頭，沒好氣地哈哈哈哈大笑起來，道：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drXKp3Njx

「我有點好奇，很想看看你的好市民獎狀，一定相當威風了！」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B6O5Kkbp

我想想看，好像已經收藏了在牀下底很久沒拿出來了，便道：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5jqA008D

「我回家找找看！」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djgA6DM6

現今我的病情因為服藥的關係，都穩定了，只是仍然見到他們，不同的是，將臣沒有再幫助我救人，喪標亦沒有再追殺我了。我回到家中，興高采烈地掀起牀板，拿起一張張已褪色的好市民獎狀。我一拿起，暗笑了一下，上面寫着：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DIMItvXR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eBoc5x0o

林英發

中學三年級學業成績飛躍進步獎

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I83ELLYc

（全文完）

ns216.73.216.95da2

Reading Theme:

Font Size:

Line Spacing:

Paragraph Spacing:

Load the next issue automatic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