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小說家的助手 - 將皮膚比喻為書頁-５

這裡就像是明信片裡的古樸歐洲街景，斜屋頂的房屋比鄰排列，高矮不一，卻能和諧地融為一體，斑駁地磚鋪成的道路將街區切割為整齊的區塊，隔絕出大道與小巷，彷彿一位巨人建築師用積木完成的傑作。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9KTYlqtVd

各式各樣的色彩在我眼前展現出鮮活的力量，石磚、招牌、花卉、旗幟、衣物，對比強烈的色彩割據陽光下的空間。你可以用「混亂」來形容這片景色，卻也不得不承認混亂也有種無序的美感。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lzx7BKGe

然而，舞台上卻沒有上相的演員。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jIlqCmWm

一眼望去，整個城鎮的人少的可憐。明明街角各處都透露出生活的痕跡，城鎮的呼吸中卻沒有半點活著的氣息，彷彿不到幾個小時前，所有居民突然決定拋棄所有一切，躲藏到某個沒有人知道的角落。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5yoBbTp4i

當然，偶爾還是能看見寥寥數名行人，但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去到某些排外的國家時，你會非常明顯的感受到自己是個異類。我現在就覺得，每一道掃過我的目光都知道我來自異世界，當我走過他們身邊，人們就會安靜下來，我不能說他們的視線不夠禮貌，但就是有點令人不安。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64wcvWH8Y

是走路的姿勢嗎？是哪些習慣性動作嗎？是臉嗎？不對，我戴著口罩，話說這個世界有口罩的存在嗎？所以是穿著的問題囉？好吧，答案也許是以上皆是。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3VpOcu7XR

「妳、妳妳好像很緊緊張……」替我帶路的少年說。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5ycGJecw

律師拜託了巴倫當我的嚮導，他偶爾還是會用狐疑的眼神盯著我看，但我和他都沒有退貨的餘地。另外，恕我直言，結巴成這樣的他感覺比我緊張百倍。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4PMcuM14H

「沒關係，對，律師先生保證妳很安全。所以，對、對不起，我之之前不應該對妳大呼小叫的。」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rhhvndOp

「保證我很安全？什麼意思。」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68wRcJi9

「這、這個嘛，」巴倫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律師先生說他已經檢查過了，妳身上沒有被惡魔染指。」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17ikeSL4

「噢，那還真是……謝謝。」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7JOiJGGqG

「雖然如此，其他人難、難難免會有所顧慮……最近很少有陌生人造訪，再加上，嗯，大小姐發生的事情嚇到了很多人，現在誰都無法信任了。」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8eFdZXbG

「是指地牢裡那位手是灰色的——」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46xWMyl3

「妳妳妳見到她了？」少年大驚失色。「她、她有對妳做什麼嗎？身上沒有哪裡變成灰色？」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eg5aeVAm

「呃，我的眼睛本來就是灰色，其他我想應該沒有。那女孩好像是律師先生的女兒？」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xcMNWc7X

「這、這樣啊，妳跟律師先生提到她了嗎？她就是原因……」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ZrwbJuGi

「原因？」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DQLUFElrc

「差、差不多兩三年前左右吧，有個陌生的小女孩被森林裡的捕獸夾給夾斷了腿，幸好及時被巡林人發現。那個女孩……從來不說她是從哪裡來的，也很少提起自己的事，只知道她的家人似乎都已經不在了……律師先生和他、他的妻子決定收留她，把她當作自己的女兒照料，對無法擁有子女的他們來說，女孩簡直就是女神賜予的禮物……我們通常稱呼她大小姐，」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YJC5XK5a

「為什麼叫大小姐？」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yoGnYyzb

「因爲她很可愛……不、不是只有我這麼覺得喔，雖然黑眼圈有點重，身體也不太健康。但、但她很有教養，待人接物都非常完美，大家都在猜想說不定她是某個落難的有錢大小姐……什麼的，妳見過她的話一、一定也會這麼覺得，對！」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9CzrVAh8

「聽起來似乎是個有故事的孩子，不是主角就是幕後黑手的那種。」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3wPqqwcY

「是嗎？儘管不太喜歡說話，她跟其他人還是相處的很融洽，雖然律師夫人似乎不太喜歡她，律師先生也沒有因此虧待大小姐……」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HRjEQH4R

當氣氛漸漸轉向嚴肅的時候，一片雲彩很識相的遮掩了陽光。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r0dkdCft

「……可是，可是關於惡魔出現在森林裡的傳聞是從她被收留那時開始的。」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tDxJ8gcv

「提問。」我舉起手。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j9MFhqFo

「怎麼了嗎？」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YVjtcNDkh

「我想詳細了解一下惡魔是什麼。」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bZiF72hm

「妳一定來自一個很遠、又很安全的地方……雖然……雖然這裡也曾經是那種地方……」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g1bZ1WP8

巴倫說，語氣略帶點苦澀。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kBiSnfq0

「據說……惡魔居住在另外一個沒有神的世界，不過沒有人能證實，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還有，如何來到我們這裡的。他們有很多種類，外型與能力千奇百怪，但無一例外的是，惡魔的力量會使所有事物都染上『灰色』。」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fNKFQqbB

我相信，森林在一瞬間失去顏色的畫面，將會是我噩夢的完美題材，而那恐怖駭人的女性身影，正適合充當恐怖遊戲裡的食人魔物。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WxdCoeng

「染上灰之後會怎麼樣？」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2myseGeg0

「會死。」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zDmXqqMr

「……這個答案還真是簡單明瞭。」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XikNxbLI

「妳、妳沒親自見識過才不知道。我看過被灰吞沒的動物屍體，那看起來……就像……就像所有構成牠身體的物質都突然失去了連接彼此的能力一樣……輕輕碰一下，就變成了一團灰塵。」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RkTQAZ84

巴倫左顧右盼了一會，彷彿害怕自己口中的形容引來真正的災難。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Efdjo1s5g

「據說在很久、很久以前，這裡也曾有過惡魔出現。但多、自從律師先生的教會建立之後，惡魔，一直都只是遠方的傳聞。可、可是，大小姐被發現之後，惡魔現身的事件突然層出不窮，甚至還會有人失蹤，比如說……律師先生的妻子。」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ggftsT8E

少年露出悲痛的表情，我猜那名女子應該相當受歡迎。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A765zphh

「那位女士失蹤後不久，有人就目擊到大小姐獨自出入森林……妳、妳知道嗎？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懷疑過為什麼大小姐老是帶著手套，妳看過了吧？大小姐的手是灰色的……律師先生說，活生生的人是很難被染上灰色的……」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OKxmLEOx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目光在我的臉上游移。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5CtTsZ8D

「……除非直接接觸惡魔，或是灰色魔法……我、我沒有影射妳的意思喔！」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J4bGEIC2

「我知道我知道，不必道歉啦，我的眼睛顏色天生就不太一樣，沒想到會造成這種誤會。」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0zC7dTqZc

「妳、妳出現的時候真得太不巧了。」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xHh6FbPl

巴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rwEULTgx

「大小姐因為和惡魔接觸而被關入地下室，全鎮的人都很驚訝……就、就連那種乖巧的小女孩都有可能犯下這麼可怕的事情，那麼一個正好和惡魔一起出現，還安全無恙的灰眼女孩呢？」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K2JHSxPTF

「……呃。律師先生他應該可以保證我的安全吧？」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1tOeGpt6

不知道巴倫那顆上下搖擺的能有多少公信力，但願一個小時後的我不會被綁到火刑架上。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xptkAKhQ

「所以，鎮裡的人這麼少也是惡魔出現的緣故嗎？」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2JvaBiOc

「能離開的都離開了。」巴倫回答。「不久之前，律師先生他、他讓大部分的居民暫時到鄰近的市鎮避難，只留下民兵……和自願留下的少數人，好維持鎮上的基本運作。」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9bhBRO3BS

原來巴倫是自願留下來的啊，從前面的表現來看，我還以為他是個表裡如一的膽小鬼。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7xymOpS7

「人……有點少，讓妳失望了，抱歉。」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CfBW9ec2

氣氛有點僵，我擔心再繼續這個話題，巴倫最後可能會一不留神咬破舌頭，因失血過多而死，而我會失去重要的消息來源。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IPUdgNhDr

最重要的是，我嗅到了悲劇的氣息，而我非常討厭悲劇。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Nrv5V7hl

「算了算了，嚴肅的話題到這裡就夠了。言歸正傳，我是作家的助手，這裡是我以前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比起聊什麼惡魔，我得把握時間觀光才行，有沒有興趣當一下我的導遊？」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2AkoS1wmV

少年緊繃的臉孔稍微鬆懈了點。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71qtQ429Y

「當然……妳有特別感興趣的地方嗎？」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JPCXMq5w

說到底，我來這邊的理由可不是介入別人的家庭悲劇，儘管此地的旅遊品質已經快落到谷底了，但當機會擺在眼前，不選擇及時行樂也說不過去。而且誰知道呢，說不定能收集到甚麼重要的訊息。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rB2xQbPj

「商店街或市場……買賣交易的地方如何？」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7c3IN6mK5

「那、那我們從這邊走吧，繞點遠路應該沒有關係。」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pF3Psz5g

在接下來的行程中，巴倫一邊領路，一邊向我介紹這座小鎮。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THt5cHVrs

雖然這個城鎮比我想像中小，但看頭可不少，搬到地球的話，說不定屬於那種只有內行人才知道的觀光秘境。我的導遊也替我解答了許多這個世界的常識問題，去掉結巴的習慣，他幹得相當稱職。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PyTTYjop

但在看似正常的外表背後，異世界終究還是異世界。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vvdJwddt

公園裡的噴泉非常乾淨，沉到池底的汙物會像融化一樣消失；鐘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響起，但聲音不會產生回聲；塔樓沒有任何門戶，內部似乎純粹依靠某種魔法運作；或許最令人備感親切的是廣場那座純金打造的旅神雕像，他的腳趾頭特別光滑。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PWTUA2elt

「……剛才他的眼睛，眨了一下？」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4R0W5KRW

「真的嗎？妳的運氣真好，旅神可不是對誰都會眨眼的。」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QYQV0RzE

交談的習慣、配戴的飾品、甚至是手上的零嘴，這個世界有著乍看之下像是近代歐洲的外表，然而內在運作的規則有著根本性的不同。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WUhsUDC1

當我利用手機紀錄起種種我感興趣的事物時，巴倫似乎認為那是某種作家專用的魔法道具，反應遠遠沒有我想看到的那麼劇烈，就連我表演拍照功能給他看的時候，他的評語也就只有「精靈製造的攝像光球畫質比較高」。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inOneym9

異世界一分，地球零分。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Reo71cNO

更可惜的是，我們抵達的時候，市集如同預想的一樣冷清。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iRasXmUp

似乎是以馬車的車體改造而成的移動攤販排列在一起，在市井間的空地組成一個五顏六色的迷宮。大多數的攤位上都還擺放著商品，但主人卻不見蹤影。據巴倫所說，由於居民撤離得相當匆忙，他們只來得及處理部分較容易腐敗的生鮮商品，雖然說仍能聞到一股微弱的腐臭味就是了。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3j7M94Ur

「妳……妳不會偷拿，對吧？」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aJFGlhAB

當巴倫這麼說的時候，我正好靠向另一邊的攤販，那裏有一整排放在軟墊裡的奇怪果實，上面蓋著一層黑色的薄布料。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142PczwzD

「這是什麼水果？」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aUsgctpt

我拉開蓋布，拾起其中一顆晶亮透紅的果實。看上去有點類似蘋果，大小縮水了點，但色澤卻宛如紅色的寶石，彷彿出自手藝精湛的珠寶匠之手。很漂亮，但感覺不怎麼適合塞進嘴巴裡就是了。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56H0A9A9

「啊，小、小心點，那個很危險！」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5onaYCur

「危險？」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bj5oBTyd

突然間，我手上的果實開始發熱，僅僅幾秒鐘就熱騰騰得像是剛煮好的水煮蛋一樣。我反應不及，一不小心就讓果實掉到了地上。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zM12WHfRg

我原本預期它會摔成碎片，沒想到果實一落到地上，立刻竄出了鮮紅的火舌，整顆果實變成了一顆霹啪作響的小小火球。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k5HqxivP

「巧克力摘下之後，只、只要接觸到生物的肉體，果實會變硬、發熱，很容易就會起火……在野外很方便。」少年左顧右盼，見到沒有人看見之後鬆了一口氣。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wu7TqBAZ

「原來如等等等——你說這叫什麼？」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7c8bdF6gj

「巧克力，妳以前真的沒有見過？我、我以為巧克力很常見才對。」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g9Txjduc

名副其實的爆炸性文化衝擊……好吧，一點也不好笑，我想你也注意到了，新奇與毛骨悚然可以同時並存。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1yzjb1Dt4

「對不起，我可能還有點恍神吧。」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JJjBUwdR

「對……說的也是，」巴倫忽然皺皺眉頭。「不、不對，妳在森林裡不是突然昏倒了嗎？應該要請醫生替妳檢查一下。」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Qer0tvwl

我的理智迅速替我畫出一條等式：看醫生等於檢查身體，檢查身體等於被發現是異世界人的可能，而異世界人理所當然地等於超可疑對象。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0L5NGNwb9

「沒關係，我只是舟車勞頓了點，剛才在地下室已經獲得了充足的睡眠。完全沒問題！」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KYPArspY

「是、是嗎？覺得不舒服要馬上說，律師先生替妳特別準備了一些金葉，有需要就盡管使用……不、不用客氣。另外，我得通知其他人，攤販上的巧克力必須收納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uLvgtTRi

巴倫順手放到巧克力攤販上的貨幣並非金屬硬幣或紙鈔，而是幾片金黃色的樹葉。葉梗上開了一個筆尖大小的洞，我猜是方便串起收納。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xYU2URJo

「嗯……使用植物來當作貨幣，還是說其實是加工成葉片形狀的金屬？記下來……」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E0wri7Jt

「妳在說什麼？」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RnJxkF1a

「寫作題材而已。話說回來，那個又是？」

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mCFufNTD

ns216.73.216.114da2

Reading Theme:

Font Size:

Line Spacing:

Paragraph Spacing:

Load the next issue automatic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