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里斯的手掌穩住艾爾斯顫抖的肩頭。待她呼吸稍平，他立即屈膝檢視安卓斯。指尖觸及那張灰白臉龐時，他連喚兩聲，回應他的只有洞外漸急的雨聲。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JR7k8LoH
「脈搏微弱。」伯里斯抬頭，雨水順著他的眉骨滴落。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Xyum9Y2k
艾爾斯咬唇探手，卻在碰到安卓斯冰涼皮膚時觸電般縮回。當火光映亮那張熟悉又憎惡的面容，她的瞳孔驟然收縮：「是這條戰神的走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讓他曝屍荒野好了。」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QIujbR9h
「這情況，不能見死不救吧。」伯里斯指節抵緊眉心。
「見死不救？」艾爾斯冷笑，「當初他跟殘忍女神圍剿我們時，可有想過留我們活口？」雨水順著她繃緊的下頜滴落，在皮甲上砸出細碎聲響。
伯里斯凝視雨中蜷縮的身影：「妳親眼見過他被當作棄子。更何況—他和我們一樣都是拿非利人。」
雨勢不曾止歇，冰冷的雨水澆在兩人身上。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9wkeZsuY3
艾爾斯突然劇烈顫抖起來，並非全因寒冷。伯里斯脫下殘破的斗篷裹住她，卻被她反手抓住手腕：「你記得師父的教誨嗎？」她聲音嘶啞，「『對敵人仁慈，就是對同伴殘酷』。」
「但師父也說過...」伯里斯輕輕掰開她僵硬的手指，「『真正的強者，能區分仇恨與正義』。眼前是救命要緊，我們先扶他進洞吧。」艾爾斯雙手交胸，怒道：「要救你自己救好了。」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pfkj30no
伯里斯無奈，將安卓斯手臂架於自己肩上。甫一使力，方才惡戰積累的傷痛頓時爆發。他膝蓋一軟，重重跪入泥濘。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HJ2WqLGT
「逞什麼英雄！」艾爾斯箭步上前扶住，「別硬撐。」掌心泛起翡翠光暈時，她的指尖仍在微微顫慄。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kkkwbk50
在治療術流淌的柔光中，伯里斯感覺力量逐漸回流：「我已無礙，留些魔力救治他吧。」艾爾斯閉眼長嘆，知他終究執意如此，只得悻然道：「好，都聽你的就是。」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XlBVYj7K
二人攙扶著安卓斯回到山洞，將他安置在一塊平整的巨石上。他仍舊昏迷不醒，但胸口尚有微弱的起伏，證明一息尚存。
伯里斯協助解開安卓斯的衣衫，艾爾斯隨即檢查他的傷勢。當她看清斷臂處的傷口時，瞳孔驟然緊縮——那創面焦黑如炭，彷彿曾被烈火灼燒過一般，猙獰可怖。
「這傷……怎麼會燒成這樣？」伯里斯低聲驚問。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3FQTQ8adY
「是他自己烙的。」艾爾斯嗓音微啞，「若非如此，他早已失血而亡……他用了最後一點魔力自保。」她指尖輕觸焦黑的皮肉，眉頭緊蹙，「真難想像，他竟能對自己下這般狠手。」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wImivA0X
「傷勢如何？」伯里斯問。
「左臂斷裂，失血過多，但最致命的……」艾爾斯深吸一口氣，「是他的魔力枯竭了。」
「魔力枯竭會怎樣？」
「對我們這樣的種族而言，魔力即是生命之源。」她聲音低沉，「一旦耗盡，便如油盡燈枯，再難回天。」
「妳能救他嗎？」伯里斯問。
艾爾斯橫了他一眼，冷冷道：「我盡力而為。」
她將手掌覆於傷口之上，閉目凝神，掌心泛起幽綠光暈，緩緩滲入焦黑的肌理。隨著魔力流轉，傷口邊緣竟逐漸癒合，焦痂剝落，露出新生的血肉。然而，那條斷臂終究無法再生。
時間流逝，艾爾斯頭頂蒸騰起縷縷白霧，汗珠沿著蒼白的臉頰滑落。魔力在她體內奔湧，又源源不斷注入安卓斯殘破的身軀。伯里斯屏息凝視，只見安卓斯臉上忽而泛起病態的潮紅，轉瞬又褪為死灰。
終於，艾爾斯猛然抽回雙手，身形一晃，幾乎跪倒。她劇烈喘息著，聲音顫抖：「他傷得太重……我的魔力……還不夠……」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o2swcsMk
伯里斯轉頭望去，安卓斯的面容仍如槁木死灰，呼吸微弱得幾不可聞。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悶響，只見艾爾斯已癱軟倒地。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rkGQubgX
「艾爾斯！」伯里斯大驚，箭步上前將她扶起。
「我沒事……」她氣若游絲，「只是……消耗有點過度……」
伯里斯心頭一緊，不由分說將她打橫抱起，安置在洞內另一側的石臺上。「妳已竭盡所能，先歇息吧，我去照看安卓斯。」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4jGcwCRe
「別走！」艾爾斯猛地攥住他的袖口，眼中閃過一絲驚惶，「別……留我一人……」
伯里斯握住她冰冷的手指，低聲道：「好，我不走，你乖乖睡一下。」
艾爾斯緊抓著他的手，終於抵不住疲憊，沉沉睡去。
待她呼吸漸穩，伯里斯輕手輕腳地回到安卓斯身旁。那張臉依舊慘白如紙，生命之火搖搖欲墜。他嘆了口氣，俯身在他耳畔低語：「安卓斯，我們已盡力相救。若你尚有心願未了，醒來後……儘管告訴我。」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lgIY8xHD
話音剛落，安卓斯的喉間忽然溢出一絲微弱的呻吟。伯里斯心頭一喜，正欲呼喚，卻見他眉頭緊蹙，再度陷入昏沉。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8ASCSR7Ia
伯里斯無計可施，只得回到艾爾斯身旁。闔上雙眼，連日惡戰的疲憊如潮水般襲來，轉瞬間，他便墜入深沉的夢鄉。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jUY10wkE
這覺睡得甚是香甜，直至次日近午才醒來。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sSkZ8dh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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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里斯坐起身來，見艾爾斯仍深陷夢鄉，知她昨夜魔力耗損過甚，便不忍驚擾。他轉向安卓斯，見他依舊昏迷不醒，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不禁長嘆一聲。眼下束手無策，不如外出覓食。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t0vANfM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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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天光正好，晨曦穿過林間薄霧，灑落一地碎金。昨夜暴雨洗過的叢林煥然一新，野花綴滿枝頭，青翠欲滴的藤蔓纏繞古木，與先前惡戰時的陰森景象恍若隔世。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GZs8502l
他信步而行，驚起幾隻小鹿，山羊在岩間輕盈跳躍。忽聞淙淙水聲，循聲望去，正是昨夜取水的山澗。清澈見底的溪流中，銀鱗閃爍的魚群悠然游弋。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9AZ0HLPfh
「好，今天就吃烤魚吧。」伯里斯折了根樹枝，以匕首削尖作矛，正欲捕魚，忽聞一陣清越笛聲自林深處飄來。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EkIn52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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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笛音空靈婉轉，似清泉漱石，又似幽谷迴風，聽得他心神俱醉。伯里斯怔然駐足，暗忖：「這荒山野嶺，何人能把奏得如此好聽？」
笛聲引他穿林越澗，時而撥開垂蔓，時而攀援古藤。愈行愈深，樂音愈發清晰，直至一處幽潭前驟然止息。
潭水如鏡，倒映著一位穿著輕紗白衣的女子。她赤足立於水面，金髮流瀉如瀑，肌膚勝雪，眉目如畫，正含笑望來。
伯里斯揉了揉眼，幾疑身在幻境。那女子約莫年長他幾歲，周身籠著一層朦朧光暈，恍若神女臨凡。
「年輕的勇士，」她朱唇輕啟，聲若珠落玉盤，「昨夜你力戰群魔，英姿令人傾慕。可否告知姓名？」她音如天籟，比笛聲還要好聽。
伯里斯耳根發熱，答道：「我是伯里斯，因聽到這美妙的笛聲，不自覺便跟來了。」
女子聞言掩唇輕笑，頰邊泛起霞色：「伯里斯，近前來。」她伸出纖纖玉手，指尖瑩白如新雪。
伯里斯遲疑片刻，終究邁步向前。但說也奇怪，腳踏在泉水之上，竟如履平地，水面只泛起圈圈漣漪。他步步走近，只覺女子眸中似有星河流轉，攝人心魄的靈韻撲面而來，令他呼吸為之一窒。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rYdI5QwUS
「你身上帶傷呢。」女子自袖中取出兩片金葉，葉脈流轉著秘銀般的光澤，「服下它。」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M6in7Vu6
伯里斯訝然接過，葉片入口即化，甘甜如蜜，不禁讚道：「很好吃！」那少女看著他微笑不語，頃刻間，周身傷痛煙消雲散，五內如沐春風。他驚嘆道：「此乃何物？竟有如此神效！」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htYvgYhG
「金蘋果樹之葉，」女子眼波流轉，「可愈百疾。」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r1vfj2uj
伯里斯眼前一亮：「我正有位……呃，相識之人命在旦夕！」話到嘴邊卻難解釋安卓斯身份，只得含糊道：「不知可否再賜一片？」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crhwvKUM
女子將另一片金葉置於他掌心，輕笑道：「如此，你便欠我一份人情了，你說怎麼樣？」
「多謝仙子！」伯里斯鄭重收好葉片，「他日必當相報！」
「我還沒說要你為我做甚麼，你便隨便答應了？」少女掩面而笑。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TPUUpHTl
「你是個大好人，難道會要我做甚麼壞事麼？」伯里斯笑道。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QBbNZN7u
「我要去了，你這便去救你的朋友吧！再見了，伯里斯。」女子忽而化作萬千光點，潭水騰空而起，將她身形裹入其中。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Y7uiaki4
「且慢！」伯里斯急喚，「還未知道你的名…字…」話音未落，女子已隨水霧消散。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6uieCZuC
他腳下猛然一空，撲通跌入潭中。待狼狽爬上岸時，但見碧波蕩漾，哪還有佳人蹤影？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17EvC0C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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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潑喇一聲，伯里斯立時掉進水中，他嚇了一跳，狼狽不堪地游回岸邊。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Idy9sr3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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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里斯呆立良久，懷中金葉猶帶餘溫。他沿溪溯源而返，途中順手叉得幾尾肥魚。林間鳥雀啁啾，彷彿方才奇遇，不過南柯一夢。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IinTF2vb
伯里斯提著幾尾肥魚回到山洞，見安卓斯仍舊面色慘白，呼吸微弱如遊絲。他急忙從懷中取出那片金葉，卻見對方牙關緊閉，一時不知如何讓他服下。
正躊躇間，身後突然傳來艾爾斯驚詫的聲音：「金蘋果樹的葉子？你從哪得來的？」
伯里斯嚇得險些將葉子掉落，轉身見艾爾斯已醒，正瞪大雙眼盯著他手中的金葉。那眼神中混雜著震驚與難以置信，彷彿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之物。
「這事稍後再說，」伯里斯將葉子遞過去，「先想辦法讓他服下。」
艾爾斯接過葉子時，指尖竟微微發顫。她二話不說，取過一塊扁平的石板，將金葉置於其上細細研磨。葉片碎裂時，竟有點點金粉飄散，在昏暗的洞中閃著微光。
「去取些水來。」她頭也不抬地吩咐。
伯里斯急忙用大片樹葉盛了泉水回來，只見艾爾斯已將金葉研成細末。她小心翼翼地將金粉與清水混合，形成一種泛著奇異金輝的液體。
「扶起他的頭。」艾爾斯命令道。
伯里斯托起安卓斯的後頸，看著艾爾斯將金液緩緩倒入他口中。令人驚奇的是，那液體一接觸唇瓣，便如活物般自動滲入，完全不需要吞嚥。
「好了，」艾爾斯長舒一口氣，「你去烤魚吧，我還得再施一次治療術。」
伯里斯詫異地挑眉——昨日還對安卓斯恨之入骨的她，今日竟如此盡心救治？
艾爾斯似乎看穿他的心思，瞇起眼睛：「怎麼？不是你非要救他的嗎？還不快去！」
「這就去，這就去。」伯里斯笑著退出洞外。
他在洞口生起火堆，利落地處理魚鱗內臟。烤魚的香氣很快瀰漫開來，油脂滴落在火炭上，發出誘人的滋滋聲。
當他拿著烤好的魚回到洞中時，只見艾爾斯正在調息，頭頂籠罩著一層薄霧般的魔力餘韻。安卓斯的臉色已恢復紅潤，胸膛均勻起伏，與先前判若兩人。
「他怎麼樣了？葉子有效嗎？」伯里斯輕聲問道。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Re3EmfkI
艾爾斯緩緩睜眼，額頭還帶著細密的汗珠：「死不了。多虧你的葉子...不過他還沒醒。」她突然一把抓住伯里斯的手腕，「現在告訴我，你到底從哪弄來這金蘋果樹的葉子？」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wWe26a3P
伯里斯看了眼安睡的安卓斯，笑著遞過烤魚：「先嚐嚐我的手藝，邊吃邊說。」
艾爾斯早已飢腸轆轆，接過烤魚便大口咬下。魚皮烤得酥脆，內裡卻鮮嫩多汁，她三兩下就吃完一整條，連魚骨都啃得乾乾淨淨。
伯里斯這才將清晨奇遇娓娓道來。隨著他的講述，艾爾斯的眼睛越睜越大，手中的魚骨不知何時已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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