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星 -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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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濃，闃黑的天一如以往，只有沉沉灰雲，沒有璀璨星河。

「喂，夥計們，工作咯。」

搶食組的那痞子是小組長，眼看時間差不多，招呼大夥兒來集合。

不知為何，明明搶食不是什麼詭異的工作，組員卻全都是怪咖。

一痞一胖一悶騷，再加上莫名其妙加入的洛穎嵐。

......好吧，冤枉林富資了，不應該因為他長得胖就把他歸類成怪咖。

不過那胖子老是嚷嚷，等他將來娶老婆，肯定要讓老婆給他改個名字，如果娶不到老婆就讓兒子改......

痞子也老是嘲笑他，你這個樣子找得到老婆嗎？

這時候胖子總呼咻呼咻地要揍他，而悶騷貨就會一語不發上前把兩人拉開，順帶嫌棄地瞥胖子一眼......

如今三人組加上一個小妞，他們都不太習慣，身為組長的痞子吳端奧只好乾笑，試著和她聊天以化解尷尬。

洛穎嵐本就不擅社交，只會被動地回答問題。

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間，吳端奧告訴她，搶食在所有工作中算是很暴力的「職業」，其他遊民可能連自己一餐都搶不到，他們卻要搶十人份的食物。

洛穎嵐表示理解，她自己已經參與了一次搶食，其混亂已經體會過一次。

另外，他們搶食組四個人，包含洛穎嵐有三人都是被趕出家門的孩子。

難道被趕出來的小孩多半很暴力嗎？

又或者是因為他們面對了長期的壓力，在現在終於能舒展開來，自然伸展得比誰都張狂。

洛穎嵐加入他們已有些時日了，可她一直是傷員，這是她第一次參與搶食行動。

四人到達了目的地，這間便利商店比上次她自己搶食的那間大得多，幾人躲在附近陰影中，悶騷貨負責觀察四周。

「呃，那誰......洛穎嵐。」痞子隊長吳端奧招招手，示意她靠過去，低聲道「等下妳和蘇誠謙一起行動。」

......蘇誠謙是誰？

哦，對，痞子叫吳端奧，胖子叫林富資，這蘇誠謙自然是那悶騷貨了。

「你們等一下必須在第一瞬間衝出去，搶多少是多少，不要戀戰，人一多了馬上回來，可以嗎？」

洛穎嵐深吸一口氣，慎重道「......好。」

......

吳端奧選的位置極佳，離商店後門不遠，又夠隱蔽，不會讓其他人有機會阻撞或埋伏。

洛穎嵐沒像上次愣了一下，那值夜店員才離開，一馬當先掠上前，瘋狂地搜刮糧食。

這間店比上次那家大得多，食物多，人更多，她專心至致地盡可能揀選量多一點的包裝，沒搶多少就被蘇誠謙往回拉。

抬眼一看，食物堆周圍已經都是人。

食物堆的東西已經剩下原來五分之一，轉眼就被搶光，開始進入和別人搶食的階段。

洛穎嵐和蘇誠謙已退回原來藏身處，輪林富資和吳端奧出馬。

食物都被搶光了，他們還能幹嘛？

一個搶到食物而逃走的流浪漢經過他們附近，林富資衝出來，硬生生把那流浪漢手中的食物拽開，搶到自己手中。

那流浪漢眼神憤怒，要攻擊林富資把食物搶回來。

吳端奧抬手便把流浪漢摁到地上，威脅幾地踢兩腳。

那流浪漢哭聲求饒，連滾帶爬地逃了。

洛穎嵐第一反應是覺得過份，一回想才發現她上次一也幹過類似的事情，攻擊一個瘦弱的傢伙搶走他的蛋糕。

現在，他們必須養活十個人，這是他們的責任，他們的職責所在。

吳林二人到處搶劫，其他人怕被搶，散得很快，沒多久商店後面就全空了。

整個過程不過十幾分鐘。

終於等到大獲豐收的兩個人滿臉得意地回來，林富資正要吹噓他的「英勇事蹟」，蘇誠謙默然轉頭離開往回走。

「喂，你這什麼意思啊！」林富資大叫抗議，舉著拳頭去追他。

「食物掉了算你頭上！」吳端奧在後面嚷嚷，轉頭對洛穎嵐道「幹得不錯，不過下次別挑三揀四，有多少強多少。」

「好。」

「還有，」吳端奧頓了頓，「妳有辦法接受參與搶食物嗎？我說......像我和林富資那樣。我們平常都是輪流的。」

洛穎嵐本來要直覺地拒絕，想了想後回答：「都可以。」

既然他們平時是輪流處理，那她也跟著輪流吧。

她也得學學這種能力，朱宇博這伙人不可能一輩子照她。

…...

四人帶著戰利品「凱旋而歸」，M區的夥計卻都在睡大覺，朱宇博睜開眼，向他們點點頭。

吳端奧領著幾人把食物放在角落，那裡還有前一天剩下的幾包零食。

一個少年湊過來低聲問：「這次搶到了什麼？」

「不會自己看喔。」吳端奧低聲回答。

少年選了一包洋芋片，喀玆喀玆地走了。

「洛穎嵐，今天是禮拜五，明天我們休息吃便當，後天妳和林富資搭檔搶食物。」

洛穎嵐轉頭瞥了胖子一眼，胖子感受到她的目光，將拳頭擊上自己的手掌，得意道：「老子最擅長打架，妳不用怕挨打。」

洛穎嵐不怕挨打，她怕的是自己扯他的後腿。

長久以來的自卑讓她覺得事事謹慎，深怕得罪別人。

朱宇博卻在此時招招手讓她過來。

隨手捏了一下她屁股，他抬手勾住她的脖子，在她耳邊道：「我教妳打架，妳悠著點，我只管打不管妳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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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呃。」

朱宇博的拳頭擊在她柔軟的腹部，一瞬間洛穎嵐感到自己的五臟六腑被重度壓縮，幾乎快從嘴巴噴出器官來。

「不公平！為什麼遇到這事的是妳？！妳做錯了什麼？！」

洛穎嵐知道沒有骨頭的腹腔是人類最脆弱的地方，要是朱宇博使出全力，她已經要廢掉。

他一邊虐打她一邊試圖激怒她，洛穎嵐卻只在腦中快速思考，盡可能無視於朱宇博的奚落。

「妳要躲到什麼時候？妳躲五年了還沒躲夠嗎！」

洛穎嵐步履一個踉蹌，抬腿試圖踢他腰部，他卻壓根沒躲，前進一步把她往地上拽。

頭部撞擊到地面，她低呃一聲，怒氣從她一向平和的心中閃過。

「『考試考成這樣還有什麼將來！』妳真相信這種鬼話？！」

朱宇博把她壓在地上，揪起她的衣領在她耳邊嘶吼，又將她的頭摁在地。

「啪！」

朱宇博的半張臉上印這嫣紅的指印，出自於洛穎嵐。

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句話。

「閉嘴！朱宇博你他媽給我閉嘴！」

洛穎嵐厲聲咆哮道，雙目圓睜，惡狠狠地盯著朱宇博的雙眼。

朱宇博在此時卻微微一笑。

「這就對了。」

洛穎嵐有種不真實感，他離開她身上，壓力和窒息感頓時消失。

那壓力和窒息到底在她身上存在多久了？久到她已經習慣了那般重量，此時終於擺脫，渾身似乎可以輕飄飄地飛起來。

她仍然仰躺在公園的地上，心靈祥和，無比清楚地意識到——她已經徹底擺脫過往無意識給自己擔在肩上的壓力。

好像......三年級以後就沒這麼輕鬆過了呢。

想到此處，洛穎嵐心中暢快，臉上浮起一抹笑意，擴散到全身，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得像個瘋子一樣，但她一點也不在乎。

「幹！朱宇博！老娘他媽的愛死你了！哈哈哈哈哈！」

沙啞的笑聲回盪在整個公園，驚動了暗處一隻貓兒。

「白痴！妳是想居民投訴叫警察來嗎！」朱宇博怒道，趕緊把她拖回地下四樓，警方到達現場時，除了凌亂的打鬥痕跡什麼也沒有。

除了過往的笑聲，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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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這章後段打架那部分，大概是除了«隕»以外寫得最順的了。

然後我拿到了一個神秘的徽章，有人能解釋那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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