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殺了我的妻子 - 第五回

　　剛睡醒，腦袋仍然是渾渾噩噩，雖然已拉上窗簾，陽光卻從少許的縫隙中鑽進來，在暗陰的屋內，劃成一個個雜亂的圖形。昨夜的夢還隱隱約約在腦中浮現，介乎虛幻與真實之間。

　　浮生若夢，這幾年我就是過著這種生活。受傷之後，常常會發這些怪夢，夢中總是四處飄飄浮浮，不過最近多次夢見梁晴美到外邊勾漢子的情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很多時我覺得夢中比醒來的生活更真切、更親切，夢中找到更熟悉的人和物。

　　我仍舊踡曲著在沙發上，屋內冷清清，靜悄悄，她必定在我醒來時就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茶几上放了三瓶藥和一張白紙，紙上寫著：「緊記要定時吃藥，我有事要晚上才回來。」

哼！又去會情郎吧！她連一個容易令我受騙的借口也懶得去想了，一顆心早就飛了去情人那邊。

　　好吧！就讓你再快活多一點時間。

　　梁晴美，你的好日子快完蛋了，我會為你燦爛多彩的人生畫上休止符，你要為你的過錯負上責任！

　　砰……砰……砰……

　　幾下敲門聲，我又回到現實了。

　　門外站著兩名警察，他們的臉都曬得黑黑的，當中那位個子較高的說：「先生，你有沒有看見陌生人在你家的附近徘徊？」

　　「沒有，我才剛睡醒。」

　　「近來這麼有很多人蛇出沒，有時還會入屋偷東西，請你出入小心。」

　　我只是有氣沒力地「嗯」了一聲作回應。

　　「你以後若發現有甚麼可疑的人，請馬上通知我們。」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咭片後便關上門，躲回我的小天地去。

　　到底還未能一下子適應早上的陽光，而且剛睡醒，腦袋總是團團亂，亂得理不出半點思緒，甚麼人蛇跟我又有何關係？

　　我的腦海裡仍然殘留著那夢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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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我要喝了藥才能提起精神四處走動，那瓶紅色的藥昨晚就喝光了，我只能喝藍色和黃色的藥。近這兩三個月，紅色的藥都是很缺，每天只可以喝一次。哼！這是梁晴美幹的好事，她常常慨嘆這隻藥難買，她明知我每天都要吃三次，大可以一次訂多一點，但她每日也只拿這小半樽回來，畢竟她根本不想我康復，要我一直處於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

　　吃過藥後，整個人總算有了點動力，渾渾噩噩的感覺正遂漸消減，不過我出外散步仍要載著一副太陽眼鏡。

　　今天有點霧，令我感到更愜意一點，太慨可以逛一小時也不會頭暈吧！太陽猛烈的時候，在戶外最多待二十分鐘，我的腦袋就好像塞進了幾嚬水泥，沉重得意識也凝固起來。

　　這條小村甚麼時候也是冷冷清清，從來也沒有熱鬧過，疏落的老舊平房全都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十多個老人正坐在鄉公所旁的幾張石椅上看報紙，一份報紙就可以消磨他們大半天時間。

　　這是一個被遺棄的鄉村，他們也是被遺棄的一群人，想必他們的子女都跑到市區謀生去了。

難道我這麼年青就要加入他們的行列？我應該還有多姿多彩的歲月，我不想被埋沒在這裏。

　　「姚先生，你今天的面色好像不太好？」原來是何全，這裏的前村長，據說以往曾學過中醫，也當過幾年廟祝，他可以說我是在這裡唯一可以談得來的人。

　　「都是老樣子。」

　　「坐下來，讓我看看。」他按過我的手腕脈門，又拉開我的眼蓋看了看。「你近期是不是心緒不寧，感到很煩燥？」

　　有點腦筋的人也想像到，一個三十出頭的人被困在這種鬼地方，又怎會心情愉快？

我膚淺地回答：「有點吧！」

　　阿全在苦惱時，眉頭總是湊在一起，面上的皺紋因而變得更深更密，幾乎連眼睛也埋沒在這些深坑中。

　　「你聽我說，萬事也要看開點，很多事是欲速不達的，你先安心調理好身體，還有對姚太太也要多點體諒。」

提起那賤人，我心中的恨意又燃燒起來，他可能也察覺出來了。

「夫婦相處最重要是互相信任，你們可算得上是患難夫妻，所以你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作無謂的猜疑。」

　　唉！這個幾乎不理世事的老人家也聽到一些有關這賤人的閒言閒語吧。

或者這些老人家早就親眼目睹過她背夫勾漢的可恥罪行？

全叔大慨認為還有一個女人肯照顧我這個半殘不廢的人，已經是不幸中之大幸。

　　「全叔，多謝你關心，我要去買點東西了，下次再找你聊。」我起身走了幾步，隱約聽見背後一聲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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