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古玩店 - 古怪的人

匡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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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奧斯古玩店！你想尋找什麼樣的回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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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這是一家古玩店，對吧？」來者是一個老人，她的眉毛與鬍鬚都如同頭髮一樣花白。「我想找一件很古老的東西，不曉得方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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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我是店長——露珀‧牡比‧奧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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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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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也會有這樣「正常」的顧客。不是慕著奧斯家族的大名前來，而是尋找自己曾經的記憶。阿特娜總會懷疑，這些突然上門的客人，是不是曾經跟奧斯小姐有過什麼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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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奧斯小姐總是可以奇蹟般地拿出顧客所尋找的古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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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想蒐集的一整套軍用飛機模型，由瑞特歐公司於1950年代生產製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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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奧斯小姐搬出木盒放在櫃檯上，剛掀開蓋子，老人就掩藏不住內心的激動雀躍。「太好了！我終於找到了！店長，不曉得你是否捨得割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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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非常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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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書櫃撢過灰塵，擺回原樣。阿特娜禁不住好奇地跑到櫃台邊，看著奧斯小姐木箱裡面躺著一整個系列二十架的舊式飛機，就這樣被取走一個空缺。「原來奧斯小姐也有這類收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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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只是剛好堆在這間古玩店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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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堆在古玩店……奧斯小姐居然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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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小姐聳聳肩，沒有回應，甚至也沒打算把這整盒軍機模型收整起來。言詞省略的意思大概是：這些東西交給你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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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小姐整天看書，不會覺得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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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我才覺得妳整天打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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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偶爾也該起身動一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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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沒什麼地方好去的，不如坐在這裡充實自己，悠閒地喝個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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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小姐沒有其他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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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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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比如說！出門看個電影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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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倒是不錯。雖然比起影院，我更喜歡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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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院……」好復古的興趣，阿特娜在心中悄悄貧嘴。一邊翻找柚木櫃台下的櫥窗抽屜，將一整套模型收藏放歸整齊。「那偶爾去看看也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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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妳想跟我去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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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話……有點想呢…...」不知道為什麼，聲音越漸低弱，阿特娜聽著自己回答，也是全部黏在一起的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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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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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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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不是吃高級餐廳吃上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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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勾出兩人在首席餐廳內嚐過的美味，記憶在味蕾上跳動，光是想，就讓阿特娜乾澀的喉嚨又溢滿生津。「可……可能是吧。上次吃的鵝肝醬與肋排真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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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懂得享受。」渾圓的眼珠瞇成彎笑，奧斯小姐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振翅般眨過。「好吧，我找時間瞧瞧最近有什麼表演吸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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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奧斯小姐妳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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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回報，我下午茶想吃點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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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這就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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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正是捱過昏熱，享用下午茶的最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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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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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奧斯古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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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一切準備就緒，只差享受時，門後鈴噹恰巧萬分地響了起來。阿特娜手腳匆忙，扯著自己歡快高亢的嗓子相迎，一溜煙就滑到大門側進行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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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尋找什麼樣的回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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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名男性，穿著高帽、西裝筆挺，盡顯紳士禮儀。年歲初估約有接近四十。他體格壯碩，阿特娜嬌小的身軀只到他的肩膀。一頭棕黑瀏海旁分一側，眼神透漏著原野般地灰色，鼻樑英挺、蓄起一點點鬍渣，像個明星似地，模樣有些帥氣，身上還染著一股雪松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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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尋找……一個情竇初開的回憶。」男人的口音渾厚富有磁性，自顧自地應答起古玩店的問候語。「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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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帥。阿特娜僵硬在半空中，不知道如何應接這燦爛到有些刺眼的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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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聞這是一家奧斯家族開設的古玩店，我想著來尋找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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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請進。」呆愣半秒，阿特娜才驚覺自己看得出神，匆忙指引來人走往古玩店的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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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裝潢還挺復古的，很有品味。」男人輕鬆自在地悠閒氛圍，彷彿是回到了自己家一般，沒有前幾位顧客有得拘謹生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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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順著阿特娜的迎接帶領，奧斯小姐迅速起身整理好座位，卻在見到男人俊俏地臉時，遏止不住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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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露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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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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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馬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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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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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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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在這裡？」阿特娜全然迷茫地看著奧斯小姐的臉從吃驚轉為憤怒。「你不該在這裡！這裡不歡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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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無情。」換作馬爾特的男人抿過嘴唇，就這麼站在大廳外的門廊與奧斯小姐攀談。「我來找你敘舊，我們也有快十年沒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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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過往好敘的。你怎麼會知道這裡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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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e on！露珀，別開玩笑了！沒有什麼事情難得倒奧斯家族，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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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家族？」按壓不住好奇，阿特娜高亢的聲線強橫地穿插兩人其中。「馬爾特先生也是奧斯家族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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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蹲低姿態，試圖讓自己跟阿特娜更為親近。「是啊，小姑娘。妳一定是露珀新請的傭人了，我該如何稱呼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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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傭人，也沒有義務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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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叫做阿特娜‧梅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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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娜！別跟這個人搭話，妳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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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別把我塑造成什麼恐怖份子啊！」露出尷尬地笑容，男人像是投降般地舉起雙掌。「妳好，梅茉利小姐。我是馬爾特‧吉里‧奧斯，是這位脾氣不怎麼好的傢伙的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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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堂兄……」或許是被奧斯小姐緊張地兇勢影響，阿特娜感覺自己好像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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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奧斯家族的人，又是跟奧斯小姐熟悉的親屬，至少應該不是什麼危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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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曉得為何奧斯小姐有如此大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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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跟我套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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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話說得難聽了點，我跟妳本來就是堂兄妹阿！我父親與妳父親是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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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你來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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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來找妳敘舊，關心妳現在過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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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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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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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得很好，你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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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帶這樣趕人的吧！」奧斯先生英挺的臉輕輕抽動鼻翼，全憑著一張帥臉擺出有些玩世不恭地調皮。「我聞到了，有下午茶的香氣。居然沒邀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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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準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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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梅茉利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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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特娜看看奧斯小姐警戒地眼神，又看看奧斯先生一臉無辜的笑顏，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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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珀，你沒必要這麼不信任我吧？念在往日的情懷上，一起吃些甜點，談個天，也不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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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裡是古玩店，不是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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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是……這樣好了。」奧斯先生放下他的雙手，伏在胸前，做出如同奧斯小姐行過的執事禮儀，表達慎重。「我親愛的古玩店店長，不知道能否有個榮幸，讓我尋一件很久以前寄放在店長身邊的古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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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古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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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61年出產的太空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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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太空徽章，奧斯小姐便陷入了沉默。她眼神輕疑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熟識的男人。「你真的只是來關心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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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說過啦。」雙手微張，似歡迎、也似擁抱。「如果我真的有其他意圖，想必不會只有我一個人孤身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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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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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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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招待馬爾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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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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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小姐吩咐完簡單的命令後，就跨越櫃台後方的木板，徑往室內離去。面對滿桌子的甜點茶壺，她很熟練地替奧斯先生酌滿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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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梅茉利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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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先生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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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每天伺候那個傢伙，一定很不好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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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奧斯小姐總是對我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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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她似乎挺喜歡妳的。妳不是她的傭人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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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是奧斯小姐的助手，比較像是……工作夥伴？大概是這樣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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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她還把傭人的事情都丟給妳做，真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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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娜尷尬憨笑，將一句「其實是我自己想做的」憋在心中，沒有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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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又從臥室內走回大廳，奧斯小姐將一枚深藍色的徽章拍板上大理石桌。在那深藍背景之下，還印著一顆簡單的土星圖樣。並不是什麼多高貴的東西，但是十分有年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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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要的61年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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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先生立刻收過那枚色澤圓潤的徽章，放在店內昏黃的燈光底下細瞧。「哇！你居然真的還留著？我好感動，就好像妳還沒有把我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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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噁心人。」主人就位。奧斯小姐朝著身旁坐著矮凳的阿特娜，比過請的手勢。「都請用吧，不用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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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沒想到露珀自己躲在這樣隱密的巷弄裡，還能把古玩店面經營得有模有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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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想到我會在這裡遇到你。你這陣日子不該是一直忙於工作的嗎？怎麼會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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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沒想到妳居然有在關注我。真讓人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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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奧斯先生是做什麼工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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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答，奧斯先生還沉浸在茶香回衝的濃郁後勁中，朝著奧斯小姐使盡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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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名宇航員。」奧斯小姐很自然地接話，那股略為壓低的音色，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忌妒。「他的工作是到火星採集土壤樣本，並進行生態系統循環的模擬實驗。原本預計會在今年十二月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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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正確。至於為什麼我有時間來這裡喝一杯上好的下午茶，那是因為，原本預計的飛行航程延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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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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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詳細情形我也不太清楚。聽說是與我們進行合作的公司出了一點資金狀況，導致飛行船上需要搭載的生態設備延宕，所以行程必須調整到明年的三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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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阿。」奧斯小姐搶先地接過話頭。「那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還想到要來特地拜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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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要這麼緊張，大家都很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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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我可不記得我有認識這麼多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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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麼說，妳有收到家族聚會的邀請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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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丟掉了——原來那封邀請函是你寄的？你沒把這裡的地址訊息告訴別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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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掉……」奧斯先生按著眉毛，是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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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參加的。請你替我向長老這樣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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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珀，我不明白。妳明明知道大家都對妳寄予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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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慎重地強調這兩個字。就連一頭霧水旁觀的阿特娜，都可以感覺得出來，現在的奧斯小姐語氣有多麼地差。「我說過了，我不記得我有認識這麼多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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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珀，這是為了造福人類，是為了整個奧斯家族的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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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如此，我才不想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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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珀……妳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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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將點心優雅的食畢，奧斯小姐用著餐巾抹抹嘴。「如果這就是你來找我的目的，那麼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你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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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真搞不懂妳。露珀，妳變了……變了好多。多到我快要不認識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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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姑且當作這是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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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珀……曾經的妳我，不都夢想著改變世界？如今機會就在眼前，我不明白……不明白妳為何突然就要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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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改變世界嗎……」輕笑兩聲，比起對眼前人的嘲諷，那笑聲更像是對過往愚蠢的自己進行批判。「你幫我轉告長老，世界儀並不能造福人類，它只是一個失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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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這樣說他們就會摸摸鼻子接受嗎？時間機器製造出來的消息，早就流傳在奧斯家族間。甚至於全世界的人們，都已經認定奧斯家族握有操控時間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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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在說世界儀的事情。終於理清楚頭緒的阿特娜，舉著杯子默默淡出兩人的爭執，她不好介入，也不知道該怎麼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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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娜，送客。」奧斯小姐推開椅子起身，也顧不得還未吃完的甜點，轉身就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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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珀！」男音低吼，叫止了她離去的步伐。「難道妳想在這間古玩店躲一輩子？妳當真以為他們不會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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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小姐一個回眸，無論眼神還是語氣，都充滿著灰暗冷冽。「所以我才詢問你，是否有把古玩店的地址透露出去。如果有，我不介意現在馬上動身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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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沒有！不過他們總有一天會找到妳的！妳怎麼躲、躲到哪裡去都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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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找到我，那又如何？世界儀是依法判屬於我的私人財產，沒有我的首肯允諾，誰都別想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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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掩藏什麼！世界儀的財產權現在的確歸屬於妳，但妳有沒有想過妳死了以後呢？你的躲藏究竟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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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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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小姐端起自己的下巴，窮極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從沒想過的問題。游移的灰棕目光最後落到了蜷縮在玻璃帷幕旁的阿特娜身上，那種感覺像是突然被猛獸盯上的驚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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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詞語，更是嚇得阿特娜寒毛倒豎。「我會讓阿特娜接手我的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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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不可能的！妳明知道這有多麼危險！長老不可能讓奧斯家族以外的人繼承這些東西！法律也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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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這樣……」奧斯小姐嘆了口氣，又陷入短暫的深思。但很快地，那顆時常與巴迪納莉對抗的精明腦袋就想出了解決辦法。「那麼，到時候，我就把阿特娜給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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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哇——」突然就置身戰場中央，阿特娜驚駭地倒抽一口氣，未料抽進咽喉的全是玫瑰香茶，不小心就噴滿整個大理石桌。連忙急拍著胸腔內淹進的熱茶。「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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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阿特娜突然迸發的舉動嚇了一跳，奧斯先生滿臉寫著狐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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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名之後，她就是阿特娜‧梅茉利‧奧斯。如此一來，她就屬於奧斯家族的一份子，也完整符合法定繼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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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到底在堅持什麼！為了世界儀，妳甘願放棄妳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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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了。那不是什麼能造福世界的東西，你不明白它有多麼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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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危險！才要接受奧斯家族的收管保護！讓全世界最頂尖聰明的一群人去免除它的危險性，找到正當的使用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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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特，我跟你這種毫無概念的人真的沒什麼好說的。」側過身子，奧斯小姐窈窕身形盡顯修長。「人類就是如此貪婪、自大、妄為，早已掌握多項科技的奧斯家族更是如此。以為自己能掌握世間萬事萬物，卻不知道這種傲慢背後必須付出的代價。人類要想妄圖掌控時間，還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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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妳又如何？現在全世界僅有妳一人握有世界儀，我該如何…...不、奧斯家族該如何保證，妳不會用世界儀胡作非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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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能保證。」冷哼一聲，奧斯小姐的耐心擠壓倒極限。躬低著頭，像是直面自己命運般地懺悔。「只是……非我不可。是世界儀選上了我，這是我必須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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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到底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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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談論得夠多了，馬爾特。我只希望妳相信，世界儀……只有在我手中是安全的。妳願意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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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但是、露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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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最好不要再與我有所牽連。所有關於我的訊息資料，全部閉口不提，更不能讓奧斯家族的長老們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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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阿特娜看著奧斯小姐挺直的背影，瀰漫著一股孤獨惆悵。奧斯小姐身上的堅定與果決，彷彿都是經事成長所換來的，那超乎尋常人的強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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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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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吧，我們不要再有往來了，請你離開。」說罷，她踏著建步直往古玩店的室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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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珀！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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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呼萬喚也喚不回她回眸。奧斯先生呆站在柚木櫃台阻隔起的外側，哀喪著氣，卻仍保持著禮儀，沒有再向前跨出一步。只是一記重拳垂落在櫃台上，敲響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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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到底在固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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