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六郎隨那司閽進門,只見這宅院果如外觀所示,氣勢宏偉。朱紅大門上釘滿金釘,高達六丈,兩側對聯、門額皆由青田玉雕鑿而成,金字閃爍,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氣派非凡。進入內院,更見雕樑畫棟,金碧輝煌。前廳匾額之上,赫然寫著「提督府」三字,金漆筆力雄勁,堂皇之氣撲面而來。
楊六郎游目四顧,但見那廳中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四面牆上皆掛有書畫,似是出自名家之手,想來價值定是不菲。桌椅茶几全是上好的花梨木所製,雕工細緻。那司閽偷眼瞧了瞧楊六郎,多數來王家作客之人非富即貴,都是見過世面之人,見到王家這等氣魄,或驚豔不已,或為此震懾,眼前這少年衣著簡樸,眼神澄澈,多半只是個以四海為家的浪子,見了這等場面,。按理見此華堂富貴應會驚歎連連,哪知楊六郎神色如常,眉目不動,似對眼前繁華視若無睹。那司閽在王家擔任僕人已久,什麼人沒見過?面露羨慕、威懾到說不出話來的對他來說都不足為奇,如這般平淡如水的反應卻是頭一次見,不由得又是奇怪,又是驚異,思忖著眼前少年究竟是何人,有什麼來頭。
不多時,他被引至客堂。堂中婢女示意入座,家僕端來熱茶後便都退了下去。楊六郎坐於太師椅中,品茗之餘環顧四周,只見四壁陳設精雅,瓷器、字畫皆價值不斐,風雅之氣溢於言表。見無人來迎,他便起身,在堂中踱步閒看。3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9f0z5Kk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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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盞茶功夫,方有婢女捧著乾淨衣物進來,盈盈一禮,道:「公子,我家少爺吩咐,要好生款待您。」言罷,將他引至客房。那房間雅潔寬敞,窗明几淨。婢女道:「客房已經清掃過,公子請早些歇息。」言畢,行了個禮,退出房間。
當夜,楊六郎換上乾淨衣物,便就床而眠。翌晨,窗外鳥鳴喧囂,他也隨之醒來。推窗一望,昨晚天黑並未特別注意,只見窗外正是此家庭院,鳥語花香,潺潺流水,甬路相銜,山石點綴,花木扶疏,幽香四溢,宛如人間桃源。
楊六郎信步走出房門,來至花園。此刻,他才知這花園有多麼恢弘廣大。這時,一陣悠揚琴聲隨風而來,清越婉轉,扣人心弦。楊六郎識曲,知這琴曲非尋常所能彈奏,曲中情意深遠,彷彿有懷才不遇之感。好奇心起,循聲而去,行至一座涼亭外。
只見涼亭內一個白衫少年,直是俊美絕倫,美冠一方。面白似玉,墨眉似劍,深眸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冰冷。丰神如玉,玉樹臨風,翩然俊雅,頗有謫仙之資。就連同身為男子的楊六郎也不禁看得呆了,愣在當場。少年仍是繼續撫著琴,瀟灑閒雅。少年手下絲弦轉轉流動,將一曲《卿雲賦》演繹得淋漓盡致。此曲本為一老者山林隱居時所作,蘊含深切的落寞與懷才之痛。少年年紀輕輕,竟能將其中情懷表露無遺,誠屬難得。
楊六郎在亭外靜聽良久,直到一曲終畢。那少年收了琴,目光掃過,淡淡蹙眉,道:「你怎麼在這裡?」楊六郎回過神來,連忙道:「楊六郎回過神來,連忙拱手道:「在下昨晚投宿貴府,晨起聞得琴音清雅動人,失禮前來探尋,還請見諒……我……」話未說完,少年已冷聲打斷:「誰允許你隨意走動?」這時,楊六郎認出眼前的少年正是昨日在餐館中替他解危之人。楊六郎想起昨兒那掌櫃和店小二管這少年叫「王公子」,昨晚門口匾額也寫著「提督府」六字,這「王公子」多半便是提督的兒子,也難怪掌櫃和店小二要如此巴結他。
這時,少年再次開口:「你為什麼來到這了?身為一個陌生人這樣隨意在別人家裡走動十分無禮。」語氣仍是冷冰冰的,且多了點不耐煩。楊六郎,心中一凜,趕緊道:「是我孟浪了。只是聽得此曲極為動人,好奇之下,冒昧來此。」少年挑了挑眉,道:「你也懂琴樂?」楊六郎道:「不敢言懂,略知一二。方才聽您所彈應是《卿雲賦》,此曲為作曲者年老退隱、心懷抑鬱所作,情感厚重。」楊六郎續道:「此曲彈來不算艱難,然要表情達意,卻極為不易。閣下之琴音幾可傳神,能彈出如此境界者,寥寥無幾。」少年聽他一語道破,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旋即收斂神色。當聽到讚譽時,雖仍冷漠,然眼神中微微一動,那份不自覺的驕傲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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