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成為我們 - 我們，距離為零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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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我們，距離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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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徐巧巧搽了網路代購的韓系唇釉，擦上去雙唇會像果凍般柔嫩光澤，據說是男友撲倒款呢！

巧巧愛不釋手地打量鏡中倩影，很滿意今天的自己。

上次聚餐時，大家在聊星座。星座是很好開啟話題的素材，而她也因此得知了子韌的生日，就在下個月月底。

下班時，她照例「剛好」跟溫心理師一起搭電梯下樓。走出電梯的時候，細跟的高跟鞋害她一個重心不穩，腳差點翻船！在心理師面前跌得好慘……不過他果然很溫柔，還蹲下來查看她的情況。

為了施力方便，她輕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搖搖晃晃地起身，遠看肯定很甜蜜。

氣氛正好時，有位自稱溫心理師朋友的女子朝他們走來，頤指氣使地指揮溫心理師陪她去賣場買菜。巧巧偷噘起粉亮的唇。

她不太喜歡那個女子，那女子不僅話多，講話還粗魯，但溫心理師卻一臉習慣的樣子。

看巧巧抓著他，那女子沒有特別跟巧巧說話，只輕輕一笑點頭招呼，明眸裡閃過某種難懂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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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約在小慧診所附近有名的餐酒館聚餐，但小慧不知何故相當排斥。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去餐酒館光顧，就像晚上的餐酒館讓她很感冒似的，因此改成在云霏家煮火鍋。

改在她家而不是子韌家，因為她發現自己私心喜歡他們都在她家的感覺。云霏還順便買了最愛麵包店的羅宋當飯後甜點，一人一個，誰都不能跟她搶。

小慧會晚下班，因此他們買完菜後就先準備。云霏把現成的海鮮豚骨湯頭倒進鍋子，子韌一上來後就開始洗菜切菜。

云霏一想到有熱騰騰的火鍋可以吃就很雀躍，一面開火，一面喜孜孜地輕聲哼著歌。

子韌聽不出被她唱歪的是哪首可憐的歌，但不自覺勾起笑意，沒有阻止她。

藍芽音響的音樂流淌在小套房的每個角落，她輕飄飄地晃過來流理臺拿了湯勺，在流理台沖沖水，又忙忙碌碌地去整理子韌切好的菜。

她接著嘗試要拿上方櫃子的快煮麵，但這櫃子很高，平常很少用的東西都放在上層，連她踮著腳尖都搆不到，得拿小梯子才行——

倏然，背後一暖，子韌的手越過她的頭，幫她拿了下來。

云霏怔然回身，稍稍碰上他來不及撤離的體溫，突然的悸動令她一時短路頓住——而子韌也因過於自然的接觸而停頓，她只到他下顎的身高，一靠近剛好適合擁抱。

他垂眸凝視她竄紅的臉蛋與難得失去言語的緊張，心口也微微躁動——

好想抱她……但不行——他不應該。

他後來有點後悔那次在樓梯間的擁抱。在云霏的心裡，他們是朋友，不該有這種接觸；云霏那單純的「思念」也不該被他以弦外之音解讀，就像占了她便宜似的。

他默默移開視線，回到瓦斯爐旁查看火侯。

云霏則故作鎮定，說要去換音樂而逃離廚房，疑惑地解讀自己過快的心跳——奇怪了，她怎麼忽然忘了該如何跟溫子韌獨處？她隱約記得上次被他抱住的感覺，難道那是夢嗎……？

無意間看見子韌放在客廳的手機亮了起來，顯示著來電的人名為「可愛巧巧」。她愣了一下，蹙了蹙眉，莫名有點悶。她把手機拿起來，交給廚房的子韌。

見子韌到一旁接電話，她努力甩開不舒服的感覺，跟著哼起知名歌手的「可愛女人」。

片刻後，講完電話的子韌回到廚房。火鍋已經開始在冒煙，滾滾香氣逐漸滿盈套房。

她把難煮的蔬菜先丟進鍋，突然猛然抽回手！

「嘶……」她被鍋邊燙到，因傷口隱隱作痛而皺起眉頭。

子韌習以為常，抓她的手過來沖水。只見右手虎口被燙紅，在冷水沖刷下痛感才稍微舒緩一點。

云霏為自己的迷糊感到煩躁，怎麼發個呆都能燙到……不過，她視線循著手慢慢往上，打量著他如常的表情，好像跟接電話前沒什麼兩樣。她視線又回到自己被子韌自然含握的手腕，安分地任由他抓著，卻突然浮現一個疑問：

「溫子韌，我問你喔。」

他端詳著紅腫處，正在思忖他家還有沒有燙傷藥膏。

「你覺得……我們會是永遠的朋友嗎？」

她的問題令他停頓。子韌抬眼望著她，似乎在等她揭露這個問題的起源。

這問題他也想過。不過他不知道答案，甚至有點不想知道。「永遠」是個絕望的詞，代表了未來不容更改的現況，直到完全分道揚鑣以前都無法。

「等你交女朋友或結婚，你還能這樣跟我們見面嗎？」她真心疑惑地問道。

他以前又不是都單身。

「妳為什麼會有這種疑問？」他不答反問，一向代表他不想回答問題。

她移開目光，呆望著他握著她手腕的溫和力道。「總要有個人陪在身邊吧！你不會永遠單身啊。」

又是一個「永遠」。子韌玩味地打量她的神情，看起來有點悵然若失，有點寂寞的樣子。

「妳是吃飽太閒，突然關心起我單不單身了？」

水還在嘩啦嘩啦地流動，云霏想了想為什麼，腦海就冒出診所外遇到那個短髮女孩的臉，跟子韌與她對談的溫和表情。「你之前……不是有喜歡的人嗎？像你診所那個巧巧就很可愛啊！你喜歡的人是她嗎？」

「……徐巧巧？」子韌面露困惑。

「我是說你不要太難搞啦！我看她跟你氛圍不錯，你也很久沒談戀愛了，再過幾年，變成大叔就沒人要了。」云霏不知不覺越講越快，沒燙傷的手打氣般拍拍他的背：

「打鐵要趁熱，喜歡就要把握！萬一需要我幫忙，我也很會助攻的喔！」

「……我喜不喜歡她，對妳很重要嗎？」

云霏歪著頭消化他的邏輯，突然意識到他又用問題來回答她了。

他關掉水，鬆開了她的手。「而且有妳這麼麻煩的鄰居，單身是正常的吧？」

「可是……」可是她不想害他錯過好人呀！然而心裡一緊，她沒能說出口。

畢竟，溫子韌如果有女朋友還這麼照顧她，應該不太好吧？

子韌說要下樓去拿燙傷藥膏，暫時離開了她家。火鍋湯頭滾開了，熱氣與白煙渺渺上騰，融入她異常焦躁的思緒。

她為什麼會有點捨不得呢？他們當朋友這麼久了，朋友有自己的生活圈很正常，未來可能也不會同路，這很正常啊。但為什麼那女孩窩在子韌懷裡時明明那麼般配，她卻覺得捨不得了？

對於私心想把子韌託付給那個女孩但又捨不得的自己，她感到很陌生。以前與其他男人交往時，知道自己的底線，所以總能靈活地掌握與其他異性的界線。

以前溫子韌不被自己放在在「異性」一類，但現在不同。

現在的她會懷疑著，這樣沒關係嗎？

倘若對他產生了超出友情的依戀，真的沒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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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離開云霏家的他找到了燙傷藥膏，卻不想急著回去。他是心理師，每天都在協助他人面對自己的感受。

覺察自己的情緒並找出癥結點，往往是療傷的關鍵。

他苦澀地笑一笑，握緊了手上的藥膏。燙傷了要擦藥膏，那云霏想把他推到別人身邊，這種傷口又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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