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很討厭，但秋天也很討厭！
她已經數不清自己連打了幾個噴嚏，沖著衛生紙發火似的，奮力把桌上的水餃一個個扔進垃圾桶裡！鼻腔緊緊酸酸的，腦袋需要空氣，但一呼吸又醞釀了接下來的噴嚏。
「哈啾！」眼睛也難受地一次次浮起水霧。
這是每年換季時的固定場景。小慧很好心地在出門前幫她補齊了鼻炎藥，怕她看不清，還留了字條寫上服用的方法。
換季加上都市特有的霧霾，簡直就是過敏大禮包。云霏戴上口罩，把鼻炎藥抓進包包裡，出門前不忘拍拍瑱瑱的屁股跟牠道別。
在口罩的幫忙下，呼出的熱氣有稍微減緩鼻腔不適，電梯下了一樓停住，她下意識幫忙按住開門鍵的同時又冒出一個大噴嚏。
「哈啾！」
好不舒服喔……3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JUsmpfD8
她吸吸鼻子，突然覺得自己好委屈，過敏成這樣還要上班。
「這種狀態下去上班跟沒去有什麼兩樣？」
太巧了吧，怎麼剛好是這沒禮貌的人。她抬眼瞪剛才走進來的溫子韌，他一身乾淨體面，臉色也神清氣爽，跟她的狼狽簡直天壤之別。
「病人哪會管你過敏啊？再說，今天下午有研討會，不管怎樣我都不能窩在家。」主任也不會管她過不過敏啦！
「好的，那妳今天要狼狽一整天了。」
「打幾個噴嚏而已，不影響老娘的工作表現好嗎？」
「哦，我不是在說工作表現。」子韌幸災樂禍地笑了笑，接著問：「不過妳要怎麼去研討會，不是辦在診所吧？」
「同事開車載。」語畢，她拉下口罩，連忙從包包裡抽出衛生紙擤一擤。也許是鼻腔有些腫，她講話多了幾分鼻音。「在南港那邊，結束後還要聚餐。啊！我晚上不回來吃了。」
「知道了。」
云霏任職的診所也算是有名的連鎖動物醫院，研討會雖然不是每人都強制參加，但能多聽一點案例，甚至會有國外的案例分享，這種機會很吸引她。
早上是慣有的灰白天氣，身為台北人的櫃台妹妹把這稱為「好天氣」。搬來台北的這幾年，她輾轉住過林口跟三重，對她一個南部人來說，台北一年裡真正的好天氣屈指可數。
哈啾！
今天當然也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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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討會在一片掌聲中順利結束，這次除了犬貓科以外，也聽了不少特殊寵物的案例。最近養寵物的人數節節高升，除了獨愛貓狗的人，看慣了貓狗的飼主們也開始嘗試養些特別的動物。
類型越特殊，病例就越難找。雖然她的診所是犬貓為主，但為了避免特殊寵物上門卻無法幫忙，她還有好多病例想了解，也好希望未來有機會可以出國進修。
鼻炎藥多少起了作用，但副作用的作祟令人昏昏欲睡。鼻子是消停了，可眼皮卻變重了。
主任雖然不常去各個診所走動，但良好的記憶讓她得以叫出每位獸醫的名字。這是這場討研討會最令她感到棘手的一環，換做平常，她一定會盡可能跟主任聊天，以確保未來有什麼進修機會時可以算上她。
但……眼皮好像被誰放上鉛塊，稍一走神可能就會打瞌睡，實在不妙啊……
「抱歉主任，聚餐……我還是不去好了。」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掩飾自己的困倦，先去向主任告假。
「不舒服嗎？」主任剛與其他人說完話，聞言認真地關注她。她對這位一向主動參加研討會的獸醫很有印象，這醫生平常都很有活力的。「好好，不勉強。要幫妳叫車嗎？」
「我可以自己處理，謝謝主任。」
不行了，她再待下去，搞不好會因為睡著而被撿屍……？
「撿屍？妳先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再說這種話吧。」3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gQaVZwkK
好討厭，溫子韌一定會這樣說。
暗自腹誹子韌講話總是很壞又缺德，本人就打來了。云霏突然驚醒，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叫好車，現在在移動的計程車上，而捏在手上的手機正一下下地震動著。
她懶懶地按下通話鍵，將手機貼近耳朵。「……幹嘛？」
「凌慧儀說她原本打算等妳聚餐結束後去接妳，妳怎麼都不接電話？」他平穩的聲音沒有情緒，但聽起來是個在皺眉的聲音。
「我沒去聚餐。不過沒事，我在回家路上了……咦？」
車窗外移動的景色有點熟悉，更寬的路，路邊更高大的建築物，入夜後更寂寥的街道。
「怎樣？說話？」他沉聲催促。3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GOS8PcBBd
這女人該不會被灌醉，真的要被撿屍了吧？
明明在車上地人是她，她卻比他還不確定，「我……好像在內湖……」
車子慢慢停在一處高級商用大樓下，司機大哥看上去是個寡言的人，逕自幫她開了自動車車門，送客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似乎無奈了片刻，「……妳去內湖幹嘛，妳真的要去縱火？」
「不知道啦！我剛睡著了。」云霏摸摸鼻子下車，目送車子緩緩沒入夜色。「應該是我之前搭車到他公司，忘記切換地點了……」
「喂……那妳不要亂走，妳認路能力差到不行，直接再叫車回來……算了，等我一下，我去載妳。」
睡著是哪招？3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H4H0naUXc
他知道程云霏向來都好睡，走到哪睡到哪，但可沒在陌生人的車上睡著過。子韌闔上筆電，抓了車鑰匙後走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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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霏掛了電話後馬上轉發位置到子韌的手機。3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W7GFmRTf
經過這齣，她可總算清醒了。雖然內湖也是很發達的地區，但住宅區跟商用區域劃分得比較清楚。這路段一到晚上就沒什麼店，除了各大樓裡加班族頭上辛苦閃爍的日光燈，唯一還亮著的招牌只有超商。
站在夜風中十來分鐘後，她開始有點無聊。為了撐到子韌來接她，她點了杯咖啡坐在超商裡，靜靜欣賞偶爾零星經過的行人，若不是推著嬰兒車的溫馨家庭，就是甜蜜蜜的情侶飯後散步。
世事難料……她目光依戀在剛走過去的一對夫妻，看起來是來接老公下班，順便遛狗。如果沒有意外，她跟男人應該也是過這樣的生活吧。人生很有趣，不總是按著計劃走，也不接受討價還價。不總是發生好事，但她總相信會發生好事。
而她這種隨遇而安的性子，情緒過了以後繼續順著不知道誰的劇本過生活，也未嘗不是一種生活方式。
眼角餘光撇到一個熟悉的纖長身影走進超商，一身西裝筆挺，數年來每天梳著固定的油頭，遠遠就能聞到的名牌香水。不同的是，繫著一條明顯不是她買的領帶。
該死，是那傢伙！3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AzdKSH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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