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昭遙 - 第四章-《弱點》

我握劍多年，從無懼色。
我以為我藏得夠深，無人知曉。
他說你是我的命門，我不承認，卻拔劍那刻我知道，我就已經輸了。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iLj2xkBSP

晨曦微亮，金鱗宮門初開。邊昭霆一襲深衣，腰懸長劍，踏入御階。劍名「聽雪」，劍身纖長寒光內斂，柄鍍玄金，尾羽雕鳳——傳聞曾於北地大雪封山時，於萬軍中獨斬敵將七人，故得名。

一如他的脾性——寡言藏鋒，寒而不顯。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SbozcmFX

金鑾殿中，帝身著丹袍，面色倦容未解，卻神思清明。

「昭霆，朕近日聽聞，朴家那孩子與你……尚未圓房？」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js1bQPAu

邊昭霆低眉：「回陛下，婚後事宜多繁，我……」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bOCQMDNB

皇帝一笑，語意深長：「這婚，是朕所賜，自是為了制衡朴家勢力。如今你二人成婚，朕也就無需再擔心他們那位世子心繫旁人。只是……另一頭，朕也不得不防。」

話鋒一轉，他遞上一封封蠟尚新、未拆的密信。

「秦睿侯近來行事異常，朕懷疑他私通舊部、欲圖不軌。你近日便回府細讀此信，暗中查探。他以為自己還有籌碼，朕也想知道，他到底握了什麼。」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C6FQnzAl

秦睿侯，三品武將。領有三鎮兵權，與朴家政敵多年。

自幼文韜武略，十歲能策兵，十五上陣，十八便封侯——是先皇欽點的「世間良才」。

可秦睿侯自新帝登基，朝局風向突變，滿朝官臣皆換了面孔。他身為舊臣嫡裔，雖仍高位在上，卻早已察覺：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bFXXuMzB

這位皇帝……忌才。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WkGwRlUv

忌他出身太好，忌他功績太盛，忌他威望過重。

表面上賞識，暗地裡削權、分兵、調防，處處留心，步步為營。

秦睿侯冷眼旁觀，心中只有一念：

「這樣的人，也配坐那把龍椅？」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XuEo4dIj

他見過先皇如何運籌帷幄，睥睨八方，再看看如今這位——口口聲聲要平衡朝局，卻將王權權術玩成了兒戲，用賜婚來穩固朴家、制衡邊家，視天下為棋子。

秦睿侯嗤笑：

「若天下可被玩弄於股掌之間，那麼真正該掌棋的人……應是我。」

他不甘，只做那被削權的舊侯。他要的不是一席之位，而是——

「滿朝山河，盡歸掌中。」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TBszMbNT

昭霆收信時，手落在劍上，劍身微鳴，如雪風暗洩。

密信甫讀至第三頁，忽見一行字映入眼中——「神策圖之事，或為其餘孽餘脈所覬。當防。」

神策圖乃前朝流傳下的兵權與地圖總策要圖，其中藏有朝中軍權分布、密道要地、暗線名單，甚至先皇私設的「暗營」兵符線索。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IsvAZ9fR

擁有神策圖的人，幾乎等於握有能推翻朝局的隱密兵權。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rlsDciAd

當年，先皇逝世前，交給了他唯一信得過的朴老爺子。

朴家身為三代重臣，地位極高，但為「文臣世家」。

朴老爺認為若神策圖由朴家保管，等於文臣兼軍權，也容易引朝內非議、引皇忌諱，為了自保決定不自握神策圖，轉由他人保管。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MrZDbSU5

思來想去，邊昭霆——武功赫赫，忠心皇室，出身不世襲、不結黨。

雖是邊家子弟，但多年征戰於北境，幾乎獨立行事，與朝堂大家族並無私交，皇帝也樂見神策圖交由他保管以防制朝臣。

而朴家又與他有「世交情誼」，當年邊家救過朴家族人，亦有舊恩。

這樣的人，可謂不二人選。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IQ5nMKHAd

信中提起的神策圖，勾起他差點忘了的記憶，自心底悄然翻湧。

想起那夜，皇城後山封禁地。

冊封大典之後，秦睿侯私遣暗使傳話，約他夜會於禁山。

後山松林密林，一地落葉，夜風帶寒。秦睿侯負手而立，笑容儒雅：「恭喜邊大人，邊疆凱旋，又加封御主之位，可喜可賀。」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mrP1u8Sg

「你找我，只為寒暄？」昭霆語冷。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FA6mw5p3d

「不。」秦睿侯目光深幽，忽一字一句道：「我知你有神策圖。」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dEuirMb6

昭霆劍眉微挑，並不答話。許多人這樣說過，最終都敗於他手。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HH7z5lBf

「你不說，我也能找。」秦睿侯聲音更近一步：「你自以為無懈可擊，可惜你有弱點。」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Iklurr8R

昭霆冷笑：「你以為自己知我弱點？你不過——」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wOpASvJV

「是朴雲遙。」

四字甫落，寒意自脊背掠起。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dmraBuJM

聞此，邊昭霆幾乎是同時拔劍，一瞬冰光灑落松影間，斜斜斷枝三寸。

「你敢動他一根毫毛，我必讓你挖地為墳！」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卻足以割風斷石。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SNJt1dH9

秦睿侯笑得更深，幽幽道：「你果然動情了。那更好……你動情，我才放心你會乖乖把東西交出來。」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0OKqZ3lqQ

邊昭霆眸色驟寒，劍鋒橫於身前，殺意逼人。

可就在下一瞬，他收劍入鞘，語氣冷淡：

「朴雲遙，不過是兒時舊識。你若想以此威脅我，倒是白費心思了。」

他語調平靜，目光如霜，彷彿真無動於衷。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M2Oe8aqX

秦睿侯望著他，眼中卻有冷笑。

「是嗎？那你怎麼解釋，那夜朴家西廂燈火微明，你衣染血跡，卻仍靜坐榻邊，一夜未眠？」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v3z7wAdeV

昭霆指尖微緊，袖中青筋微浮。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HqtZTUA5

秦睿侯步步逼近，語氣緩慢：

「他不過是受了場風寒，你卻自邊關急回，來不及換甲，只把劍靠在牆邊，坐了一夜。」

「他睡著了，你不敢碰他一指，卻低聲與他說話，說著他年少時如何總不愛吃藥，說他從前也總是怕冷。」

「你以為他聽不見，你便敢將那份情意掩在輕語之中，竟不知我的探子就在外牆上頭，靜靜看了整夜。」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1ROLXIupX

風過林梢，卷起枯枝微響。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F74njHjR

秦睿侯的笑聲更深：「你說他不重要？」

他低聲斂眉：「若他真的不重要，你又何至於為一場小病，血染白衣，徒坐西廂，替他守夜。」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FeBkMmW8

邊昭霆回府後，在房裡心神不寧。小滿口中不知喚多少聲的“御主”，這才把他從記憶漩渦裡拉了出來。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PjxCtOBN

袁小滿提著一紙小竹籃，一邊咬著桂花糕，一邊蹲在御主書房窗外窺探。

「這麼晚還不睡，密書都看多少遍了啊……我都給你煮好夜茶了，你不喝等涼啊！」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5G5anf5v

房內昭霆無奈：「滾進來說話。」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L1VKcOis8

小滿咕噥著進門，撲過來將點心擺下：「我就說嘛，主子你心事重重，還不如吃點甜的開開胃……來來來，吃一塊。真的好吃，我剛從巷口新鋪子買的！」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LFoXfKPt

昭霆淡淡道：「你若再亂花銀子，我就把你送回邊關去。」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4SDEdRufG

「別別別！」小滿立刻抱住糕點：「那我不說了！您愛吃不吃！」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7dZ5Wjzt

他說完又蹲在昭霆身邊，看著那封信，聲音小了許多：

「不過……主子你打算，真的自己扛下嗎？那人……真會對雲遙少爺出手嗎？」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LH7ql6Oy

昭霆未答，只將茶盞微抬，聲音沉沉：「秦睿侯，從不說空話。」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uE6Jgv1C

小滿的手停了一下。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rAEKSfUX

「目前雖是婚事在即，他不會輕舉妄動。」昭霆將信紙闔起，神色未變，「雲遙若有失，皇帝必察，反而會壞了他的佈局。秦睿侯不是沒腦子的人。」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Fqun4osU

小滿鬆了口氣，才剛想說點什麼，就聽昭霆補了一句：

「但再聰明的人，也有失控的時候。我不怕他動手，只怕他動手之前，我來不及。」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IkHAzLYa

說罷，他轉頭看向小滿，眼神銳利起來：

「這些話，你敢說給第三人聽——哪怕一字，我讓你立刻滾回北邊，沒得商量。」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1rMWSMRXm

小滿嚇得直點頭，連忙舉起三根指頭發誓：

「我若敢說，讓我以後一口吃不下甜糕！」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oGcKW21Jt

昭霆看他一臉誠懇，總算神色鬆了一分，語帶輕鬆：「就知道吃。」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MmjMT9hZ

小滿咬著茶蓋跳下榻，邊走邊嘀咕：「主子最近脾氣見長，看來是心事也甜不下去了……」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v43dSZof

昭霆聞言，望著窗外的夜色，沒說話，只把密信收進袖中。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QdlVQ9Ep

ns216.73.216.225da2

Reading Theme:

Font Size:

Line Spacing:

Paragraph Spacing:

Load the next issue automatic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