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後 - 第六章獅子、兔與狼（大改）

黑色的海洋已把眼前的防洪牆腐蝕出一個個小洞，那些液體從小洞中不斷滲出。

「看來，現在不像是能休息的時候了。」我嘆了一口氣，試著慢慢的爬起。

「喂喂，你真的沒事吧，要不然我扶扶你吧。」

「我很想說不要，更別說你是個混身酒氣的男人了⋯⋯只是我的身體似乎沒有拒絕的餘地了。」

我的小腿在剛才被那種黑水沾上，某種像是燒傷般的痛楚，讓我的左腳此刻幾乎無法用力。

那些黑水濃得就像是某種爛泥，看上去是液體，但本質上大概是某種靈災的詛咒吧⋯⋯

雖然靈災的能力大都詭異而可怕，但質際上，除了本身組成它們存在的人類靈魂外，為了穩定自身本來就是扭曲且混亂的核心，最多也只不過能包容一到兩種相近的概念罷了。

我們最初遇上的「鬼打牆」。

本質上可能有的概念大概是，「迷路」、還有「幻象」。

但這團黑海⋯⋯就只有讓我感到了對人類最純粹的「詛咒」。

所以，現在在這座建築物的靈災很可能並不只有一個。

「我們非走不可了。」

我拖着受傷的腳，靠着林逸的攙扶下才用着不快的速度，再次回到校舍的二層。

「現在又能⋯⋯躲去哪阿。」

林逸小聲地唸道。

走廊依舊是昏暗的，只有一股朦朧的月光照耀著前路。

然而，這和出口距離愈來愈遠了。

靈災本質上是靈子場的整合，一種混亂的靈能，它們是人類死亡後殘留感情碎片的集合物。」

「它們的理智本身就是殘缺不全的，但這也是因為它們只由一至兩種強烈的執念或是一些抽象的概念組成。」

我一步一步的向前行著。

「唯一可能像是出口的東西已經沒有了，但總會有方法的。」

「你該不會說自己能徒手干死靈災吧。」

「開什麼玩笑，作為本身只是種靈能場的靈災，我連碰都碰不到它們。」

人類與靈災的對抗本來就是這麼殘酷。

甚至不是每一種靈災都能被正常人類看得到的，更可況人類的肉身也碰不到只是靈能場的靈核。

碰不到靈能核，那就根本不可能做成傷害。

人類要是碰到靈災，最有可能就是連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會死。

一般來說，能正面對抗靈災的就只有那些裝備上靈能武器的特殊部隊才對做得到。

靈災最終是會被消滅，但等那些部隊趕到現場時，最初發現靈災的那個人屍骨早就涼了。

也正正因為如此，才會有那麼多平民削尖了腦袋想要進到全世界最少靈災發生的地區，希靈島。

單獨的人類面對靈災就像是面對孩子面對野獸、平民面對天災。

但是，也正因為它們是野獸⋯⋯

「它們就像是野獸，不可戰勝的野獸，不過總的來說靈災即使再可怕，相比起人類，它們也很單純。」

「既然單純，就可以欺騙和利用。這點也很容易想到吧。」

我停頓了一下，看向已經有些出神的林逸。

「不⋯⋯我聽得懂，我只是在想你這些東西是從那裹學回來的。」

「教科書阿，大一的靈能學緒論。」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時間有限，我們先說下去吧。」

「你沒發現，我們現在就算不用倒立也不會迷路了嗎？」

「你不說的話我都沒留意，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林逸說道。

「這件事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出現在我們身後的靈災、和這學校本身的鬼打牆是兩個個體。」

「靈災的效果是能互相覆蓋的。較弱的會被較強的效果覆蓋，兩者差距較大，一方的效果就會消失得愈轍底。」

「鬼打牆的效果完全停下了，說明剛才新出現的靈災，異常的危險。」

「這下我們不就慘了嗎？」

「不首先，她剛才說要玩的是吧。」

「所謂的捉人游戲，正常要是不讓「人」逃到一定的範圍外就不會開始吧。」

「所以我們在她開始數數之前，絕對是安全的。」

林逸的眼神中少了幾分恐懼。

在靈災的範圍裏，恐懼、憤怒之類的負面情緒會被放大。

在裏頭一有不慎就會被自己的負面情緒吞噬而精神崩潰。

冷靜、冷靜、再冷靜。

別在乎情緒和感情。

再害怕也好也沒用，只要想着「怎麼辦」和「干什麼」就好。

「一。」

一把女聲從四方八面傳來。

「這⋯⋯這就是你說的數數了⋯⋯了⋯⋯嗎？」

「嗯，不過這不重要，別去在意。」

「這還不重要！？」

林逸忍不住驚呼道。

「重要的是⋯⋯先扶好我阿，混蛋。」

「咳⋯⋯我是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紅葉的電力也最多只夠發動一次駭客攻擊了。反正都死定了，所以現在想想怎樣反擊就好。」

林逸用著像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

「對上那種東西⋯⋯居然還有反擊的方法嗎？」

「為什麼不呢，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反咬一口阿。」

「十。」

不管身在何處，那像是女孩般的聲音依然能無比清晰的傳入我們的耳中，就像在告訴我們眼前的惡夢永遠不會停歇。

「剩下的事邊走邊說吧，我們得好好把握時間。」

「是的，老大！」

林逸像是有了精神的說道。

像這麼容易就能打起精神的人，還真是幫大忙了。

不過這樣的人很容易被騙阿，特別是對上我這種人。

終於到了我一開始出發的四樓了。

從碰見林逸時就在推算自己被捲入靈災時的位置——是教學樓四樓最後一間教室。

現在靈能系的主教室在地下，後來才確認到被捲入時位置被轉換了。

現在想起來這種事其實應該要早點發現才對。

畢竟，地下室裹怎可能有月光。

至於為什麼會被轉移？

這當然有個顯而易見的原因。

「剛才就說過了，這個空間內有兩個靈災。」

「一個是直接出現在我們面前，能製作黑色液體外來靈災，另一個是本土在學校內傳聞形成的靈災。先不論為為何這種級別的靈災會出現在這裏。」

「但對我們而已，這其實是個好消息。」

「五十。」

「鬼」說道。

「用這作基礎，說個動物的比喻吧，現在我們試想像一下，在草原上的獅子要是在的領地上碰到另一頭獅子會發生什麼事。」

「不對，我應該說，要是草原上的豺狼在自己的家園碰上獅子，會有什麼反應。」

「要是你說戰力不是一個量級的，好像除了逃跑之外，也別無選擇吧。」

林逸想了想，答出了正常人都會給出的答案。

「要是在這樣的假設上，加上那頭豺狼正在好嘴邊的獵物被搶走，巢裹被弄得一塌糊塗，老婆還被獅子睡了，父親的屍體被人挖了出來，連存在的意義都被否定，還被逼得無路可退呢？」‘

「後頭好像混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但總的來說也太過份了吧。」

「後頭還有更過份的事，像是有頭兔子沖出來咬了豺狼一口，然後跑到獅子的懷裹。這樣的話，它會失去理性選擇和獅子拼上一拼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的吧。」

「這就是我的計劃了。」

「引導靈災來對抗靈災，以怪物對抗怪物。」

「在兩股靈災對抗時，兩股力量有可能直接打破這個被封鎖的空間。」

「作為兔子的我們就可以溜出去了。」

「我們現在要做的事，就只剩下把豺狼引出來，把豺狼逼瘋，這兩步了。」

「像是把打開冰箱門，把大象放入冰箱一樣簡單對吧。」

「總覺得⋯⋯雖然有哪裏不對勁，但好像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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